眼下的葉挺獨立團,雖然經過安攸、醴陵之戰,部隊有一定傷亡,但是今天卻愈發是兵強馬壯,鬥誌昂揚。在他們攻占醴陵後,中共廣州區委考慮到獨立團所肩負的北伐先遣隊的重要使命,同時也考慮到通過北伐的實戰培養鍛煉更多的優秀軍事戰鬥指揮人才,在通知葉挺就地補充兵員和擴充配屬編製的同時,並選派三十幾名營、連、排級軍官,由黃埔軍校第一期畢業生和共產黨員許繼慎帶隊,來到醴陵,加強獨立團的幹部力量。葉挺高興地握著許繼慎等人的手,連聲說:“歡迎,歡迎呀!有你們補充獨立團,我們的戰鬥力就像戰神手裏多了一把利刃!”的確,這三十多名營、連、排級軍官,是清一色的黃埔軍校的高材生,過去又打過仗,都是智勇雙全的難得人才,真可謂“要製美服靠剪裁,國家安危仗群才”。獨立團補充這麼多群才,何慮戰鬥力不大增。於是,獨立團根據上級的指示,增設一個以偵察隊、監視隊、擔架隊等為基礎的特別大隊,由與許繼慎同來的又同畢業於黃埔軍校一期的劉夏明擔任大隊長;再從原有的幹部中提拔一批連排長,增編一個補充營,提升第一營副營長符克振任補充營營長。基於許繼慎博學多才,又有豐富的實踐經驗,任命他擔任作為主力營之一的第二營營長。然後又經過一個階段的對新兵的嚴格訓練和政治思想教育,並開展自下而上的廣泛地對安攸和醴陵之戰的經驗總結,獨立團就像裝在炮膛裏的一顆殺傷力無比的炮彈,隻要一聲“發射”的命令,會以雷霆萬鈞之勢,挾雲帶電,呼嘯著衝破一切阻力,飛向敵人的心髒,轟然爆炸。

攻占平江城的戰鬥定於淩晨四時開始。擔任突破任務的葉挺獨立團已於昨天在農民自衛隊的支持下隱蔽在距離敵軍隻有十華裏的止馬鋪。由於獨立團有群眾的掩護,敵軍絲毫沒有察覺出這樣一支人數可觀的部隊的行蹤。

戰鬥剛一打響,獨立團沒有受到半點阻擊便渡過汨羅江。

“特別大隊向左翼進攻童子嶺!第一營直接向平江縣城進攻!前衛部隊經破壁灘逼近猴子岩!”葉挺向各作戰營隊下達了戰鬥指令。

各戰鬥營隊立刻按照葉挺部署展開。

不多時,獨立大隊派通信員向葉挺報告:獨立大隊和三十五團向童子嶺和審思嶺的敵軍發起猛攻,由於敵軍陣地過於堅固,兵力又雄厚,一時難以攻破,請求派兵支援。

葉挺聞聽濃眉聳立,略一思索,轉身麵向第二營,斬釘截鐵地說:“二營,回渡汨羅江,包抄童子、審思二嶺的敵軍!”

葉挺這一果斷的機變,使第二營對扼守在童子嶺和審思嶺的敵軍來了個釜底抽薪,敵軍原來挖掘的戰壕和設置的鐵絲網、地雷以及射程遠又威力大的山炮及野炮都變成了聾子的耳朵,失去原有的效能,再加上農民自衛隊使用疑兵策略,采用燃燒鞭炮、打鬆樹炮及吹衝鋒號等迷惑敵軍,使堅守於童子嶺和審思嶺的敵軍發生了慌亂,有的陣地已被我攻破。

這當兒,葉挺得到報告:第一營經過猛打猛衝,以壓倒一切敵人的氣概,攻破平江城的北門,已經在城內與敵軍展開巷戰。

“打得勇猛,打得神速!”葉挺喜悅地一揮拳頭,牙幫骨習慣地隆起,像要爆發新的勁力。

果然,葉挺新的部署下達了:“四連,火速迂回到童子嶺,在側後對敵實施突襲,打亂其防禦中心!”

下達完新的戰鬥指令的葉挺,在特務隊的護衛下,迫不及待地登上距平江城北門不太遠的一塊高地,拿起望遠鏡向城內眺望,隻聽城裏槍聲疏落,不時升起縷縷煙塵,說明第一營與城內敵軍巷戰並不十分激烈,敵軍已經聞風喪膽,一營的戰鬥進展順利。他將望遠鏡移至童子嶺和審思嶺一帶,見那裏的硝煙蔽日槍聲大作,而且硝煙升起處是在敵軍陣地上空,說明我軍攻擊猛烈,敵軍雖仍頑固抵抗,但已處於被徹底擊潰的瞬息之中。

突然,葉挺發現在審思嶺北麓一個村莊裏,有一支幾百人的敵人隊伍在集結,從行動預向觀察,仿佛要從我第一營背後包抄過去,打我個措手不及。

“馬上命令二營,火速趕到審思嶺北邊那個村莊,全殲那裏準備威脅我一營之敵!”葉挺濃眉刹那間在眉宇蹙成一個‘川’字,目光似火,大聲發出命令,那震耳的聲音似龍吟虎嘯,一時間淹沒了轟鳴的槍炮聲。

二營官兵百米衝刺般到達葉挺指定的村落,接著一個衝鋒,將剛剛準備去偷襲一營的敵軍打得四處逃竄,被斃傷的敵人躺滿了場院,不少棄槍被俘。

在平江東南一帶高地,在第十二師和各直分隊的攻擊下,雖然雙方經過一陣犬牙交錯地廝殺,可是當敵軍得知平江城已被葉挺獨立團攻破時,再也無心戀戰,急忙開始撤退。

陸沄的混成五十旅已全線崩潰。

可是,利令智昏的陸沄仍處在自我陶醉之中。

當葉挺獨立團第一營已逼近陸沄的指揮部時,他仍在與他的副官和參謀們搓麻將,並神氣活現地叫喊:“我們一邊搓麻將,一邊靜候佳音。北伐軍不怕死的就來吧,哼,叫他們不是踩我的地雷,就是挨我的炮彈……哈哈哈!”

“報告旅長,北伐軍已經打進城裏來了!”陸沄的一個副官嚇得麵如土色地跑進來報告。

“什麼?你他媽的說什麼?北伐軍打進平江城啦?”陸沄一掀麻將桌謔地站起來,一雙豹子眼珠都要蹦出眼眶。

“已經快打到指揮部了!”副官嚇得渾身直哆嗦。

“旅長,快跑吧?”幾個陪同陸沄的參謀六神無主地向陸沄喊叫。

“鎮靜,都他媽的給我鎮靜!”陸沄忙不迭地拿著望遠鏡,將配有手槍的武裝帶紮上,“走,跟我到樓頂觀察一下。”

“預備隊,趕塊命令預備隊將北伐軍給我堵住!”陸沄向四周一看,城裏已滿是追殺的北伐軍,有一隊已逼近了他的指揮部,而他的部隊到處逃竄,一個個都成了喪家之犬。他拿起望遠鏡一看,城外的童子嶺和審思嶺一帶,北伐軍也在全線追殺他那被擊潰的部隊。

“旅長,快找個地方先藏一藏,站在這個地方太危險!”陸沄的幾個隨身人員急忙把他拉下樓頂。

“副官,傳我的命令,把零散的部隊組織起來,跟我一起衝出城去!”陸沄聲色俱厲地喊叫了幾聲,不僅副官不知躲藏到什麼地方去了,就是逃竄的兵士聽到他的吼叫也顧不得理睬他,事到如今,還是保自己的命要緊呀!

膂力過人的陸沄,再想作垂死掙紮,已是無可奈何花落去。

就在陸沄被他的幾個隨身人員拉著躲進西街的蕭曹廟,馬上就被我軍鐵桶似圍住時,絕望地用手槍對準太陽穴,自斃身亡。

下午三時整,經過十一個小時又三十分的激烈鏖戰,被陸沄宣稱為“固若金湯”的平江防線,徹底土崩瓦解。

葉挺騎馬平江街頭,巡視著充滿勝利豪情的獨立團官兵,威風凜凜,氣宇軒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