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舊疾,溫婉蓉想到他之前也受過重傷,滿眼擔憂:“你側腰傷也是舊疾,去雁口關沒關係嗎?”
覃煬叫她別擔心:“老子年輕啊。”
“你一樣是拚命。”溫婉蓉摟住他的腰,貼得更緊,“依我說,雁口關的戰役過了,你回燕都跟皇叔提交辭呈吧,我不想年年提心吊膽。”
覃煬心裏高興,低頭吻一吻,逗她:“不是最煩老子混吃等死嗎?現在不煩了?”
溫婉蓉側耳貼著胸口,聽著強有力的心音:“別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煩你,你還說帶我下揚州,從去年說到今年,也沒兌現。”
“就知道翻舊賬。”覃煬笑出聲,抱著她,拍拍屁股,“行行行,等雁口關的事忙完,就帶你去揚州,這次說到做到。”
溫婉蓉笑眯眯揚起下巴:“這話你說的,不許食言。”
在一道深吻落下前,覃煬承諾“絕不食言”。
這四個字在很後來,溫婉蓉回想起來,莫名難過,莫名想哭。
有句老話,許人不許神。
可有些事,有些話,既不能許神,也不能許人……
隔天,溫婉蓉去仁壽宮定省時,陪太後吃茶了聊天時,好似無意提起“陪讀”一事。
“皇祖母,孫兒昨兒回去把英哥兒陪讀的事,想了一夜,”她雙手握住晶瑩剔透的玉碗,靜靜盯著碗裏透明櫻紅的玫瑰百合露,聲音輕柔,“有些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太後將喝完的玉碗隨手遞給身旁的老嬤嬤:“在皇祖母麵前還顧及什麼,你說便是。”
溫婉蓉抿一口玫瑰露,一字一頓道:“學而時習,講究一個心境、環境,孫兒覺得後宮女眷太多,口舌繁雜,對孩子而言,極易分心,應該選個清靜雅致之地。”
她言下之意,陪讀沒問題,但得好好學,學好除了孩子本身外,環境很重要,首先要脫離景陽宮。
一番話,別說太後聽明白,就連伺候身側老嬤嬤也聽明白了。
老嬤嬤自上次在禦書房見過齊淑妃如何為難溫婉蓉,心裏一杆秤自然偏向公主:“太後,婉宜公主所言並非沒道理。”
太後早料想溫婉蓉和齊淑妃不睦,不會讓英哥兒在景陽宮行走。
“你覺得哪裏給孩子學習合適?”
溫婉蓉就等太後發問:“皇祖母,孫兒淺見,不如去城郊的文山宮,離靈陀寺來回路程半日,孫兒心思到時請靈陀寺的方丈給孩子們講講經,論論道,也是極好的事。”
太後是信佛之人,一聽這主意,嗯了聲:“不錯,難怪說我們家婉宜教子有方,哀家沒想到,她都替哀家想到了。”
老嬤嬤不動聲色笑著附和:“太後好福氣。”
太後就這麼定了,又轉向老嬤嬤:“你叫人到景陽宮,傳哀家懿旨,叫八皇子每日辰時起床,先體會體會他父皇早朝的不易,吃過早飯派馬車送到文山宮,中午就在那邊用膳午睡,下午未時回來即可。”
老嬤嬤應聲,退下。
太後又轉向溫婉蓉:“英哥兒這邊也要辛苦一下。”
溫婉蓉心思,去了行宮,看齊淑妃能鬧什麼幺蛾子,嘴上言謝:“謝皇祖母恩準,英哥兒那邊,不勞煩你操心,孫兒叫府上馬車每日按時送到文山宮即可。”
事情隻能解決到這個地步。
溫婉蓉出了仁壽宮,直接去趟合歡苑。
牡丹沒想到她突然到訪,頗為意外,忙叫宮人上茶點:“前幾日,皇上新賞的祁門紅茶,請公主品嚐。”
溫婉蓉揭開茶蓋,放在鼻下輕聞一番,茶香四溢:“皇叔賞賜真真好東西。”
她朝牡丹笑笑,品口茶,目光若有似無瞥向屋裏的宮女。
牡丹馬上會意,屏退所有人,低聲問:“公主叫人帶的話,臣妾已收到,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溫婉蓉把剛才在仁壽宮的話說個重點:“總之,祖母要你安心在宮裏,英哥兒的事自不必你操心。”
牡丹不勝感激,起身行跪拜大禮:“臣妾明白。”
“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溫婉蓉忙放下茶盅,扶人起來,“天冷,你身子骨不好,還是坐在暖榻上,說句實話,你別不愛聽,保英哥兒也不全是為了你。”
牡丹神色黯然歎口氣:“我知道,當初都怪我任性。”
溫婉蓉拍拍她的手:“算了,事已至此,說後悔,認錯,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