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149章 敗露(3 / 3)

再看對方的臉,標致至極的美人兒。

一陣微風拂過,空氣中飄來淡淡的鵝梨帳香。

她就知道,兩年前的事沒完!

溫婉蓉感覺心髒被人捏住一樣,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滿心陡漲的憤怒,下意識反手一耳光,重重扇到覃煬臉上。

覃煬臉偏了偏,沒動。

冬青身後的牡丹想上來勸,被拉住。

溫婉蓉又氣又恨,瞪了眼牡丹,又瞪向覃煬,想都沒想,第二巴掌落下。

覃煬結結實實接連挨兩巴掌,一聲不吭。

溫婉蓉手打麻了,對方臉上浮現清晰的五指印,兩人無言以對。

冬青見氣氛不對,趕緊帶牡丹進屋。

等門廊下再無他人,溫婉蓉聲音發澀,就聽自己咬牙切齒:“覃煬,我跟你一刀兩斷!”

說完,她頭也不回跑走。

覃煬想追,被冬青叫住,說老太太有話,他不得已,隻能進屋。

溫婉蓉當下怎麼回屋,連自己都搞不清楚,她腦子空白,明明屋外進入夏季中最熱的天氣,臉上卻一片冰涼。

她想自己哭有用嗎?

有意思嗎?

之前暗地裏笑那些官夫人如何整治府裏姨娘,外養女人,她覺得自己慶幸,現在想來,不是一般諷刺!

她也應了那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溫婉蓉坐在搖椅上,盯著天井的湛藍天空,來回搖晃,既沒有大聲哭,也沒有大聲鬧,比她之前預想的平靜多了。

冬青大概怕她出事,趕過來看一眼。

溫婉蓉卻對她擺擺手,示意出去,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冬青抿抿嘴,猶豫再三,退下去。

覃煬什麼時候回來的,她也不在意。

她從中午就坐在搖椅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又坐到下午,再坐到黃昏,望著天際由藍變紅,由紅變紫,由紫漸漸轉暗。

覃煬在她身邊來來回回幾次,叫她也沒反應。

“溫婉蓉,你喝點水,這麼熱的天氣,身子受不了。”

說著,一杯茶遞到溫婉蓉眼前。

溫婉蓉淡淡瞥他一眼,目光又回到門外,不說一句話,也不接茶杯。

覃煬又說:“你從中午到現在沒吃,你想吃什麼,我叫小廚房去做。”

總之,以前溫婉蓉怎麼對他好,他反過來說同樣的話。

但溫婉蓉就是不理,先前還有眼淚,流到後來淚幹了,就不哭了。

“你好歹吃點東西。”覃煬坐她身邊歎氣。

溫婉蓉置若罔聞,心裏卻想,身邊的髒東西怎麼還不走啊,要糾纏到什麼時候?

她不吃,覃煬也沒胃口。

兩人枯坐到夜裏。

覃煬實在熬不住,他明天要早朝,跟溫婉蓉好聲好氣商量:“我拿個毯子給你,今晚你想睡搖椅上,就睡,我去裏屋躺著,有事叫我。”

溫婉蓉連哼都沒哼一聲,任由覃煬把薄毯蓋在腿上。

然後覃煬失眠大半宿,溫婉蓉一夜未眠。

隔天,覃煬醒來後,顧不上穿衣,先去堂屋,搖椅上隻剩條毯子,人沒了。

他一下子清醒過來,剛叫喚聲“溫”,婉蓉兩個字還在嘴邊,倏爾看見人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銅鏡插簪子。

溫婉蓉也從銅鏡裏看見他,回頭朝他淡然一笑,態度與昨天判若兩人,問:“覃煬,我漂亮嗎?”

覃煬從沒見她濃妝豔抹,美目盼兮,齒如瓠犀,明麗如丹青美女圖,他愣怔片刻,下意識點點頭。

溫婉蓉轉過身,對著鏡子擺弄簪子,繼續笑:“古人雲,女為悅己者容,以前那些官夫人都說我打扮太素雅,不招男人喜歡。”

頓了頓,她挑了支臥鳳鎏金步搖,綴在腦後,好似無意說:“昨兒我看見那個叫牡丹的姑娘,總算明白,男人果然喜歡又騷又豔的。”

“不是,溫婉蓉,我……”

“那姑娘是粉巷的吧?”

“是。”覃煬想解釋被打斷,遲疑一下,老實回答。

溫婉蓉嗯一聲:“眼光不錯,別說你們男人喜歡,連我都覺得那姑娘漂亮。”

覃煬不知道要說什麼。

溫婉蓉接著問:“兒子是你的吧?”

覃煬感受到她語氣裏的咄咄逼人,皺了皺眉,正色道:“兒子不是我的。”

溫婉蓉嗤笑一聲:“都帶回來了,還不承認?懦夫!”

覃煬急了:“溫婉蓉,不能因為他長得像覃家人,就一口咬定是老子。”

溫婉蓉滿眼譏諷:“不是你做的,是誰?你倒是指個人出來啊。”

“我……”覃煬百口莫辯。

溫婉蓉戴了耳環,戴戒指,戴了戒指,戴項鏈,真真正正全身武裝,接著挑了件明紅對襟紗衫,配上銀蝶穿花的百褶裙,美豔、華麗、張揚。

穿戴整齊,她跑到覃煬麵前,轉一圈,眼睛彎彎,笑不露齒:“今天這身打扮如何?”

覃煬皺眉:“你打扮這麼漂亮做什麼?”

“聚會啊,”她答得自然,“我多久沒跟那群官夫人聚會了,人家請我幾次,我都推了,昨兒我想通了,覃煬,我再不管你,以後咱們各玩各的。”

頓了頓,又像想起什麼,對他說:“還有,你以後對我說話客氣點,不然我到太後麵前告你一狀也說不準。”

覃煬視線跟著背影轉,就覺得她整個精神狀態不對:“溫婉蓉,事情我會調查清楚,你能不能別這樣。”

溫婉蓉回頭,裝不懂,輕描淡寫:“我哪樣?我很好啊,不就是多個姨娘抬進門嗎?抬唄,記得給我敬茶,還要守府裏規矩,不然醜話說在前麵,不管你喜不喜歡,後院家法伺候,我不會手軟。”

覃煬立刻表態:“我不會抬她進門。”

溫婉蓉哦一聲,冷冷道:“兒子總要接回府吧,那我們也把醜話說前麵,颯颯雖是姑娘,但是嫡出,她是正兒八經覃家長女,日後你敢讓那孩子占颯颯的位置,我要你付出代價!”

而後她陰鷙鷙地盯著他:“兒子小牌位供在祠堂,我不介意給他找個伴。”

覃煬嚐過她的狠勁:“溫婉蓉你別亂來,好歹是我們覃家血脈。”

“覃家血脈?”溫婉蓉如同聽見一個笑話,發出銀鈴般笑聲,“覃煬,你說這話虧不虧心?你嫡出的大兒子沒還出生就沒了,我怎麼沒聽你說覃家血脈別亂來?合著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覃煬愧疚、自責、心虛交織一起:“不是,溫婉蓉,兒子沒了我也痛心,我反省過。”

“嗯,嗯,你繼續反省。”溫婉蓉不理他,叫來紅萼,“把冬青找來,我有話問她。”

覃煬直覺溫婉蓉要發難,拉住她胳膊:“溫婉蓉,你能不能聽我解釋,我們坐下來談談。”

溫婉蓉抽回手,拒絕:“覃煬,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昨天不是說了一刀兩斷?聽不懂?”

“老子不想斷行不行!”

“那是你的事。”

“要我怎麼說你才信!”

“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溫婉蓉收了笑,站他麵前,抬起頭,四目相對,眼底掩飾不住絕望和悲傷,“覃煬,我一直以為,我對你是特別的,現在看來不是。”

覃煬抓住一絲希望:“不不不,溫婉蓉,你對我而言無人取代,真心話,不哄你。”

“是嗎?”溫婉蓉自嘲地笑笑,提起以前的事,“你知道為什麼最開始我跟你說,即便你不願意娶我,給我個獨門獨院,隨我孤獨終老嗎?”

覃煬沒懂她的意思:“我承認,以前對你不好,後來我有好好彌補,都按你喜好來。”

“彌補?”溫婉蓉感歎,“破鏡能重圓嗎?”

覃煬語塞。

溫婉蓉回到剛才的話題:“我們倆剛從疆戎回燕都,你把我藏在小宅裏養傷那段時間,你記得吧,不止我,連玉芽和紅萼都聞到你身上香味,我昨天又聞到同樣味道,其實你早就和牡丹有來往。”

覃煬被頂得沒話說,悶悶說聲是。

“所以啊,你當初壓根不喜歡我。”稍作停頓,她語氣悲涼,“可覃煬,我在疆戎也是替你立過戰功的人啊,你對待手下將士比對我還好,我抱怨過一句嗎?”

“我背上的刀疤怎麼來的,你不清楚嗎?你以為我不怕死,其實我怕得要死,我就是因為怕,才在疆戎對你百依百順,發燒,摔傷還跛著腳給你提食盒,這些事你都忘了嗎?”

覃煬皺緊眉頭。

溫婉蓉吸吸鼻子,收回眼淚:“如果不是賜婚,你以為我願意嫁給你嗎?說到底,我在你心裏還不如一個粉巷姑娘。”

頓了頓,她給他最後一句話:“你把我當回事嗎?還是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