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更多是不在意,官場沉浮不就那麼回事。
所以馬屁精們都奇怪,覃將軍好像變了。
覃煬聽見竊竊私語,也懶得理。
他現在就覺得颯颯好玩,颯颯是他心頭肉,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給颯颯。
宋執納悶,用胳膊肘撞他一下:“你竟然沒給那群王八蛋冷臉,太不可思議了。”
覃煬瞥一眼,無所謂道:“放個屁還當真。”
語畢,兩步跨進奉天殿。
今天說是封賞大典,不如說是蕭璟無論是裝病還是真病,這麼久一來,正兒八經坐在龍椅上早朝。
他氣色差強人意,偶爾咳兩聲,消瘦臉龐長胖些許,一身龍袍似乎新做的,胸口精致刺繡的正麵龍頭,畫龍點睛,呼之欲出,氣勢磅礴,銳不可擋。
眾臣皆呼“吾皇萬歲”,聲音回響整個殿內。
蕭璟神色自若,一句“眾愛卿平身”後,旁邊的太監向前一步,打開明黃綢緞的詔書,口齒清楚念加封賞賜。
護駕有功者,覃煬官複原職,升護國大將軍;宋執升樞密院侍郎;丹澤升大理寺卿;鍾太醫升太醫院院使;許翊瑾升忠武將軍,再往後跟隨宋執一起的幾個禍禍一律官升四品。
覃煬一行人立即叩拜謝恩。
蕭璟沒吭聲,太監接著念,恢複溫婉蓉皇女身份,封為婉宜公主,改蕭氏,名婉蓉不變,其女封英颯郡主,欽此。
話音剛落,群臣嘩然。
不說覃煬,連帶宋執和許翊瑾都愣住了,隻有丹澤麵不改色垂眸,靜靜聆聽。
他對這個結果似乎並不意外,早在發現鍾太醫身份到保和殿表衷心時,無意看見兩個小太監在收拾一副畫,畫上美人和溫婉蓉有七分相似。
丹澤暗暗驚訝之餘,心裏明白幾分,隻當沒看見,繼續跟蕭璟彙報。
隻是餘光瞥見溫婉蓉環佩叮當,鳳簪明耀,一席明紅金線繡牡丹的長裙逶迤拖地,踱步龍椅的方向時,心底忍不住驚豔一把。
然而驚豔不止丹澤,還有拉回思緒的覃煬。
他和受封的一行人歸位後,一瞬不瞬盯著站在龍椅右邊的溫婉蓉。
溫婉蓉始終垂眸,緊抿著嘴,神色看不出一絲波瀾。
蕭璟抬頭,對溫婉蓉露出難得的微笑,又看向群臣,聲音帶著幾分痛惜:“皇兄臨終托孤於朕,朕當時受方、明佞臣迫害,心有餘力不足,本想等太子繼位,穩固江山,再回來履行承諾,誰曾想太子心慈天下,被奸人利用,逼死宮中,朕救駕來遲,又恐餘黨妄為,不得已將皇女藏在溫府。”
“如今叛黨已出,朕身為天子,一言九鼎,隻是這個承諾晚了許多年。”稍作停頓,他看向溫婉蓉,聲音悲戚,“婉宜公主,你可怪皇叔心狠,丟你不管不顧?”
溫婉蓉跪拜回答:“婉宜不敢,皇叔有皇叔的思量,婉宜相信皇叔絕不是無情之人。”
說這番話時,她甚至可以感受下麵投來的焦灼目光。
除了覃煬不會有第二人。
她從頭到尾不敢抬頭,更不敢抬眸,就怕目光相觸間,泄露彼此心裏秘密。
以對覃煬的了解,就剛才那番明則體恤暗則歌頌明君的言論,其實是大宗正院編排好的說辭,但覃煬不知道,一定打心裏不齒她。
溫婉蓉滿心惶恐,一心想如何解釋,哪怕回去吵架,也得把話說清楚。
於是整場大典,她像一個牽線木偶,把大宗正院交代的話原原本本說一遍,謝幕收場。
再後麵,不記得大典什麼時候結束,隻聽太監宣布“有事早奏無事退朝”,溫婉蓉懸著一顆心落下,稍稍抬眸,看向覃煬,對方正似笑非笑回看她。
她知道覃煬不高興,猜他是不是跟齊淑妃一樣想法,覺得自己藏得深,故意隱瞞身份不說。
她向他露出道歉的神情。
他目光瞥向一邊。
再後來,群臣離開奉天殿,溫婉蓉追出去時,宋執告訴她,覃煬誰都沒理,一個人先走了。
溫婉蓉二話不說,提著裙子直奔宮門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正好看見覃煬上馬。
她不顧形象,大叫一聲“覃煬”。
覃煬拉住韁繩,回頭瞥一眼,原地不動,也未下馬。
“你聽我解釋行不行?”溫婉蓉跑過來,怕他走,拉住韁繩,一臉焦急抬頭。
“解釋什麼?”覃煬要她鬆手,幾分諷刺,幾分淡漠,“婉宜公主,卑職有要事去樞密院,若殿下無事,”
說到這,語音一頓,指了指剛走出宮門的丹澤:“喏,您可以找他,他服侍過長公主,一回生二回熟,再來服侍您,肯定比對長公主有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