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英雄無悔(3 / 3)

吳曉筱看到這些,一陣心酸。

兩個女孩怯怯地跟在她後麵,不敢說話。

吳曉筱忍住心酸,笑著扭過頭:“對了,我還不知道紹輝和左明他們倆人的故事呢,你們能給我講講嗎?”

“上次彭政委到我家時,倒是說了幾句,當時我急著上班沒聽清,你們,方便說說嗎?”吳曉筱見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急忙把彭政委搬出來補充了一句。

“曉筱姐,其實我們知道的也不多,”雨嘉小聲說道,“我們隻知道他們曾經不是以軍人的身份,出國執行過任務,好像在那邊打得非常慘,本來出去了十幾人,能回來的……好像就剩他們幾個了……”

“哦,”這一點吳曉筱多少有些耳聞,“他們那次都能平安回來,這次也一定會的,咱們放心等著就行了。”

不知不覺間,她用了“咱們”這個詞。

“嗯。”

“你跟紹輝談了多久了?”吳曉筱問雨嘉。每次她看到這個長相清純的女孩時,心中都會湧起羨慕,沒有嫉妒和恨。

“不知道,”雨嘉搖搖頭,“時間大概有幾年了,隻是他匆匆離開又匆匆回來時,我總會把每次重逢又當成初見,或者永別。慢慢地,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認識多少年了。”

吳曉筱現在何嚐不是這種感受。

“對了,想不想聽他們倆人這幾年在雲城幹的那些齷齪事?”吳曉筱感覺氣氛很是壓抑,急忙轉移話題。

兩個女孩眼睛一亮:“好哇!”

不大的屋內,三個女孩坐在木椅和床上,吳曉筱喜笑顏開地說著話,兩個女孩時而靜靜地聽著,時而笑得前仰後合,氣氛變得活潑起來。

邊境,莽林深處,夜晚。

月亮在空中靜靜地掛著,俯視著腳下這場你死我活的爭鬥。

三人分析司空搏等人都已出現在這裏,並且死活不讓他們渡過這條河,說明河的對麵肯定有問題,最起碼那座山村肯定不正常。河是不能渡了,莫說對岸的火力,單是河裏那頭幽靈般存在的水鬼,誰也吃不消。

三人決定沿著河走,走遠離開這裏後,伺機渡河。

這條河很長,幾乎是橫貫山脈,三人沿著山脊走了很久,停在了一片鬱鬱蔥蔥卻毫無人煙的地段,靜心休息,準備夜幕降臨時分,悄悄渡過這條天澗。

隨著林中種種蠅蟲的召喚,夜幕在天空中鋪浸開來,那輪皎潔的月也悄悄掛上了枝梢。

趙正豪的狙擊步槍死死盯著對岸的一切,紹輝、左明趁著月色摸索到山腳,飛快地衝進水中,埋頭渡河。

一切無異常,倆人上岸鑽進樹林,持槍警戒。趙正豪收起狙擊步槍,以同樣的動作來到山下,入水搶渡。

危險隨著夜幕,不知不覺,降臨在了三人的頭上。

一條不知品種的眼鏡蛇遊到左明腳下,抬起腦袋吐著芯子正在跟左明小眼瞪著大眼。左明很緊張地幫它看了看麵相,嘟囔了一句“印堂發黑必有遠路要跑”,隨即閃電般抄起這條蛇扔遠,瞬間實現了他的預言。

錯就錯在不該扔這條蛇。

戰場環境瞬息萬變,很小的細節,都會帶來不可思議的巨變。

扔出去的那條蛇摔在了地上,打了一個滾,將一支木簽碰倒,隨之,一排削尖頭的竹筒鋪天蓋地地砸下,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幾片樹葉飄零落下後,幾顆照明彈隨後升了空,一絲鮮血噴在了紹輝的臉上。紹輝急忙扭頭看,借著如同白晝的光線,他看到一根小腿粗的竹筒箭傾斜著穿透左明的小腿肚,把他死死釘在了地上。

左明痛得五官變了形,正躺在地上拚命地拔著竹筒,可是竹筒人土太深,他一時拔不出來。

紹輝急忙跑去幫忙。

這時,水中的趙正豪也出了意外。

不知何時,水鬼已經在水中來到了他的腳下。水鬼,號稱水中白夜,一身水中功夫非常了得。水鬼在趙正豪的下方,輕輕鬆鬆把防鯊刀送進趙正豪的小腹。

山的四周,已經人影綽綽,紹輝咬牙拔出竹筒,左明痛得咬破了嘴唇,仍舊硬挺著沒喊出聲。他的小腿被砸爛,血肉模糊,紹輝禁不住張開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沒事,你去看看趙正豪!”左明看著逐漸黯淡的夜空,督促道。

紹輝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轉身跑到一棵樹下看向水中央,頓時紅了眼,拔腿衝了出去。

“回來!”左明在他背後大喊道。

一排照明彈又打上了天空,地麵上開始槍聲大作。

紹輝被迫退回樹林。

水中,趙正豪沒有任何機會開槍或拔刀,隻好死死摟住水鬼的脖子,企盼能將他掐死在水中。隻是水鬼的肺活量出奇的大,雖咽部要害被扼住,但他仍然慘笑著被趙正豪摟著,手在水中不緊不慢地捅著趙正豪的肚子,他想比拚一下,刀子和胳膊,誰先放手。

照明彈映亮了整片天空和水麵,猩紅的河麵上,有一串白隱約呈現,那是趙正豪的腸子。

趙正豪的頭搭在水鬼的肩膀上,終於鬆開了手。

水鬼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腥,美美地笑了。他沒看到,也看不到,趙正豪此刻的眼是睜著的。

趙正豪垂在水中的手悄悄拉開了身上的那枚手雷,再次緊緊抱住水鬼,用盡全力衝著對岸高喊了一句:“別跟我媽說!”

水鬼大驚,一刀削斷趙正豪的手腕,倉皇遊走。趙正豪的另一隻手還在拽著他,水鬼反手又是一刀。在這耽誤的一瞬間,手雷在水中爆炸了,彈片和氣浪驚起一片白中帶紅的怒濤後,不知是誰碎碎的屍身,靜靜地隨著安詳的河水,漂向了遠方。

紹輝、左明看呆了。槍聲,又把他們拉回現實。

“別哭,我攙你走!”現實不容人久待,紹輝流著淚扇了左明一巴掌,將他扶起,半攙半拖的,倆人往密林深處跑去。

夜晚,一輪明月,天涯共此時。

聽了一天心愛人的往事,雨嘉和聶茜甜美人夢,吳曉筱怕她們孤單,陪伴著她們住在了這間平房。

睡前,吳曉筱告訴她們,自己幹了很多年的公安,什麼案件都經曆過,她總結出一個道理:好人終究會有好報,壞人最終會自食惡果。

有這位大姐姐打氣,兩位小妹妹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

可是,吳曉筱自己卻無法睡下,因為這次任務的危險性,她太了解了。

紹輝扶著左明,灑下一路血跡後,倆人跌跌撞撞坐在一棵古樹下。紹輝看著左明露著白色骨頭的小腿,心疼得說不出話,他拿出止血消炎藥大把地撒上,但是糜爛通透的大片傷口已經粘不住藥粉,撒上的藥物很快就被血水衝掉。最後,紹輝幹脆用大捆紗布將左明的小腿緊緊勒緊。

“你順著這個方向走,回去把這裏發生的一切告訴他們,咱們完成任務了!”紹輝忙完這些後,拽起左明推著他離開。

“我走?”左明抱住一棵樹,“我為什麼要走?”

紹輝急得看看四周,追兵還未到。

“你聽我說,閉嘴!聽我說!現在就剩咱倆了,咱倆必須要有一個人活著回去,否則誰也不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紹輝聲音輕而急地說著,“我來引開他們,你順著這個方向走,幾天後就能走出這片山看到人……”

“那好,我留下,你走!”左明倔強地打斷他的話,“反正我的腿已經廢了,就算走,我自己絕對走不出去,不如我留下,你走。”

“屁話!”紹輝瞪他一眼,“這一走就是幾天,就你現在這樣子,你能幫我扛多久?你還跑得動嗎?我前腳一走,你後腳就會被包圍,我還走個屁!”

左明語塞。

“你走,別囉唆!”紹輝拿出藥物和食品拚命往左明背囊裏塞,“我留下不但能掩護你離開,周旋一段時間後我也能全身而退。你要再跟著我,咱倆都會死在這兒,這點你還不明白嗎?”

“我信,”左明喃喃說道,“但是你要保證,如果實在獵殺不了司空搏,你必須撤離。”

“廢話,哪次喝酒的時候,我不是能逃就逃?喝酒都這樣,更何況是拚命的事。”紹輝又緊張地看看周圍,小聲說道。

“我在那個站台等你,給你四天時間,四天之後,我必須在那家旅館見到你。”

“一言為定!”

兩人雙手緊緊地握了握,左明撿起一根樹枝拄著,拖著那條受傷的腿,一步一回頭,蹣跚離開。

綿延百裏的莽莽深山中,此刻,隻有紹輝獨自來麵對這些無處不在的悍匪了。他坐在樹下,檢查完槍支彈藥情況後,很久沒休息過的他,眯起眼抱著槍,開始打起了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