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扭曲的人性(2 / 3)

路線是肖華定的,每次路線不同,來回路線各異,避開可能有警察巡邏檢查的道路,這麼多年不曾出事,有一部分原因與這不無關係。這一次拿到貨後也不例外,幾個人依然驅車走偏僻小道,雖遠,但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

放眼遠望,繁華的雲城坐落在浩海之中,縱橫交錯的燈火在黑夜和浪濤中顯得有些虛幻,卻又溫馨。車內,迥然另一幅景象,三人沉默不語地抽著煙,偶爾煙頭一明一暗,照亮了其中壓抑的氣氛。青色煙霧在車內騰起,車子倏地改變方向,撲向窗外茫茫夜色。

“小心點,前麵有情況。”肖華扔掉手中長長一截香煙,毫無感情地說道。

司空搏也看到了,這段時間沒有接貨,不知什麼時候,這條人煙稀少的小路今天晚上竟然有了警察巡邏車。警燈閃爍在前麵,一輛對向行駛的皮卡正在接受檢查,肖華正準備關掉車燈悄悄倒車時,一名荷槍實彈的警察衝他招招手,肖華扭頭看了白夜一眼,三人沉住氣慢騰騰地把車驅向前方。

慘白的燈光下,一條皮毛鋥亮的警犬泛著幽綠的眼睛警惕地看著他們這輛車,白夜咽了口唾沫,悄悄把毒品拿出來準備見機行事。警犬是販毒分子的克星,有了警犬,白夜知道再怎麼藏也無濟於事。

或許是天不絕人,對麵那輛皮卡檢查完後一加油門開來。肖華有了主意,他看看皮卡又看了一眼白夜,在錯車的一瞬間,他突然打開大燈摁下喇叭,白夜拿起所有貨全部扔了出去。道路不寬,貨物不偏不倚地掉在皮卡車廂裏。白夜緊接著翻身打開越野車的後備廂跳下,借著車輛的掩護施展出自己最擅長的本領,衝那輛皮卡車狂奔而去。

“請下來接受檢查。”一名警察站在車一側禮貌地說道。肖華與司空搏下車站在一旁,肖華陰沉地看著警犬敏捷地跳上車嗅了一番然後跳下車,他的臉色才轉好。

“謝謝你的配合。”一名警察遞過他們的駕駛證和行車證說道。肖華點點頭:“應該的。”說罷,兩個人準備上車,就在這時,警犬突然對著離它最近的司空搏狂吠。司空搏猛然想到自己身上還有一些麻古與搖頭丸,想起這些後,他的心反而沉靜下來。

警察當然也注意到了警犬的異常,一名警察示意司空搏站住,其餘三名幹警把食指悄悄放在微衝扳機處準備處置突發情況。

司空搏裝作害怕警犬的樣子舉高雙手向一旁躲去,幹警牽著警犬來到他身邊,司空搏節節後退高喊:“我身上沒有東西,你們可以搜身,先把狗牽走,我害怕它!”話音剛落,他已退到三名警戒的幹警身邊。這時,牽犬的那名幹警好像看到司空搏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白夜的腳力世間罕見,他就是靠著這麼一雙腿在深山老林裏覓食度日直到長大成人,不過之前他所追之物大都是一些排量不足的野豬兔子,而這一次,跟他耗腳力的是一排量達到2.7升的皮卡,人再怎麼厲害終究是人,比不得這些鋼鐵玩意兒。幾公裏過後,白夜收起狂奔的腳步喘了一口氣,恨恨地看著消失在夜幕裏的目標,正要往回走時,他忽然看見遠處亮起兩處紅色冷光。幾秒鍾後,白夜大喜,急忙又邁開雙腿衝著前方疾奔。

司空搏衝對麵幹警淺淺一笑,腳下也沒閑著,看也沒看抬腳向身後上方踢去,腳跟不偏不倚砸在一名警戒幹警的襠部,受擊的幹警麵部肌肉痛苦地糾結在一起,捂著洇出血液的下體部位倒下。然後司空搏反手在腰間抽出警配匕首,由下往上順力插進另一人的下巴。

解決完這兩名幹警後,司空搏這才擰過身體,一記強勁的高鞭腿抽向最後一名幹警。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持槍幹警腦袋猛地向後一仰,身體被帶出數米後踉蹌倒地。三名幹警相繼倒地,時間不過五秒。

牽著警犬的那名幹警傻眼了,直到警犬掙脫繩索衝向司空搏時,他才想起去拔腰間的手槍。但為時已晚,肖華已經來到他的身後捂住他的嘴巴,手揚起,有寒光劃下瞬間沒入他的心髒部位。肖華的手轉了兩圈後拔出,大股鮮血井噴而出,在被慘白燈光照亮的夜幕範圍裏下起一場詭異的血雨。

在這場短暫的打鬥中,警犬也慘遭殺害,肖華擦幹淨匕首對司空搏說道:“把屍體先拖到一旁,地上的血先別管,抓緊時間把貨追回來!”

皮卡車在路旁停了下來,駕駛員打開車門走出來,車燈散發出來的燈光打在他沒有表情的臉上,非常熟悉的五官和表情——赫然是趙正豪。

趙正豪冷峻起來很有殺氣,他知道晚上在一條幾乎沒人的道路上被人追趕意味著什麼,他也很好奇是什麼樣的人才會跑步追車。趙正豪特意把車速提高,第一是想看看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在追趕自己,如果成立,那就是第二條原因了:消耗他的體力。

趙正豪下了車靜靜等待著,不出所料,片刻間他又重新看到那個人影衝自己而來。如果換作他人即使敢停車,現在看到這個場景也會抓緊時間上車走人,可他是趙正豪,有道是藝高人膽大,他幹脆抱起雙臂冷眼看著正在逼近的來者。

白夜來到皮卡車前沒有多餘的話和動作,直接跳進車廂尋找貨物,把站在一旁的趙正豪當作空氣,看也不看一眼。他發現車廂內全部鑲有鐵皮呈密封狀態,裏麵裝有大約一半的海水,一些海鱔魚和石斑魚,還有幾塊石頭在其中。

白夜跳進去濺出水花,魚兒立刻飛快遊到各個角落。白夜一眼便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撈起來仔細檢查。忽然,他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一個虎撲撲下車廂,站穩身體一看,趙正豪不知什麼時候已站進車廂裏。

黑夜,兩個好手沉默地注視著。

白夜舔了舔嘴唇,在袖口中甩出一把短刀,多年的狩獵經驗讓他知道用短小的獵刀格殺獵物更加刺激。他雙腿發力徑直跳進車廂,反握刀柄大力劃向對手麵部。趙正豪沒有躲避,而是硬碰硬地夾著水花向白夜踢出一腿。白夜猝不及防,隻好硬生生地改變攻擊狀態和力道,才躲開這淩厲一腿。還未站穩,持刀之手突然一陣劇痛,趙正豪第二腿的目標正是這隻持刀的手,一擊得逞,那柄短刀被踢飛。剛一交手白夜便處在被動狀態,他知道今晚遇到勁敵了。

但趙正豪沒給他時間思考,第二腿還沒收勢,便“嗖嗖”兩拳砸向白夜最下麵那根肋骨。“鐺”,白夜肋骨處傳來清脆的聲音,趙正豪收起拳甩甩手,白夜則笑眯眯地在裏麵拽出一柄大號獵刀,虎虎生風地劈向趙正豪。

趙正豪赤手在狹小的車廂裏連躲數刀後,在水裏撈起一物格擋住再次劈下的刀。白夜愣住了,他這才發現,水裏那幾塊黑乎乎的東西原來不是石頭。

一隻正在睡覺的海龜慢吞吞地探出頭來查看情況,不明白自己睡得好好的,是誰這麼大膽敢把自己砸得這麼重。當它發現自己寶貴的龜殼正在被人用刀砍時,收腦袋的速度不亞於白夜出刀的速度,一聲不吭地成為了趙正豪手裏的盾牌。

有了龜爺玩命助戰,趙正豪頓時扭轉了戰勢,白夜的大號獵刀在狹小的車廂內施展不開,但趙正豪正宗的王八拳卻耍得滴水不漏,殼殼直逼白夜要害部位。白夜哪吃過這種虧,兩刀逼開趙正豪後跳下皮卡車廂,用刀指著趙正豪說道:“龜孫,有種下來打!”龜爺聽見有人喊它,龜頭龜腦地伸出頭來看了一眼,急忙又縮了回去。

趙正豪拎著龜爺沒有應聲,招招手示意上來打。白夜罵了一句,丟下刀又在腳踝處拔出兩柄短刀跳上車。在這一瞬間,趙正豪懷疑自己現在是在跟一個販賣刀具的人打架。他想問一下對方是做什麼的,為什麼追趕自己,但是白夜沒有給他這個時間,揚起兩把匕首再次撲向趙正豪。

兩個人,雙刀一龜又黏戰在一起。論搏擊技術,白夜與趙正豪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很快,他頭部連續受到龜殼重創,鮮血直流染紅了半廂海水。白夜不再戀戰,猛地起身跳出車廂,半空中後背又重重挨了一龜殼,失去重心“嗵”的一聲跌倒在地。他舔幹淨唇邊混著泥土的汙血,狠狠地回頭看了一眼,撐起身體,跑遠。

趙正豪在半夜莫名其妙地跟一個算得上高手的人打了一架,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也想不透其中原委。他突然想到那人上來就到車廂尋找什麼東西,於是,他來到車廂撈起其中一封貨物,打開,裏麵已經滲進去不少水有些融化。趙正豪不確定這是什麼東西,把它拿到駕駛室放好,然後又心疼地看著那些死去的海魚,還有那隻已經傷痕累累立下陣前大功的龜爺。或許是心理陰影,龜爺自從兩次探頭兩次看到恐怖鬥毆後,任憑趙正豪再怎麼拍打也不再露麵,趙正豪隻好把它放在水裏,點燃一支煙抽了半截,然後發動車子,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