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漸漸行駛了起來,從車窗望向兩邊天際竟是慢慢晴轉多雲,那烏雲聚壘在一起,不覺讓人心頭有些沉悶,人再有能力,到頭來也不過是天地一蜉蝣,又何足道哉,更妄論與天威稱雄。
“操,這什麼天氣啊,不會又要下大暴雨吧?”車上有人罵罵咧咧的,怕天氣誤了行程。
“你還別說,可不是這理兒嘛,這段路本來就不順當,這雨一下估計得慢慢走了,不然出了事情可就完蛋了。”天氣壓抑了下來,車上的人不自覺的開始嘈嘈雜雜交流起來,我卻覺得相較之天氣,這人間百態卻也是頗為有趣兒的。
有人一邊擔心得看著天氣,一邊低聲的交談著,心情看起來也是不安的很;而有的人就有意思了,一邊高聲說著自己知道的什麼奇詭異事,一邊得意地展現自己的膽大之處。卻是不想你若是大膽卻又何必聚人氣於身側呢?己所不知罷了。
至於有的人就更有趣兒了,他們不被氣氛引領,反而在煽動著氣氛來觀察——我?不是那劉德輝大哥又是誰呢,這不有人耐不住心癢,來找我這個道士觀天象了。
“貧道技薄,不知天象,亦不曾聞何逸事。”
說罷我便閉上了眼睛,與其閑聊耗氣,不如靜坐養神,豈不聞“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今天波動的心境已經讓我很不適,就打發眾人,自己神遊太虛去了。
“至輝,這道士不簡單,能進能退,還無野心,當真是個閑雲野鶴的人物,可以結交他,必要時拉攏到我們這邊。”劉德輝如是說道。
“大哥,再看吧,人家不一定願意呢。”
“有道理,再看吧。”
說是成熟,其實也就是早熟於同齡人罷了,左右不過一個青年,栩修之所以顯得深不可測,其實也不過是壁立千仞,無欲則剛罷了,心中無妄念,諸事了了分明,若掌上觀紋。這個訣竅一等一的高明易知,也是一等一的難為啊。
車子顛顛又倒倒好比浪濤,搖晃了許久,大雨早就下的稀裏嘩啦的,明明在陸地卻硬是升起了一葉小舟在海上搖蕩的感覺。
“哎,怎麼雨好像停了,沒聲兒了。”
“奇了,你看你看,這霧起的這麼快啊。哎呦我去,濃了濃了,更濃了。”
“嗤~”汽車慢慢停了下來,“別是犯了忌諱吧,我開車十來年也沒見過這麼大的霧啊,這霧起的太邪乎了,哎,我說大家也看到了,這車沒法開了,等霧停吧。”司機的一番話可是向沸油裏倒了杯水,人群直接炸開鍋了,各種議論紛紛不斷。
司機也不理那些質問他耽誤時間怎麼辦的呆子們,徑自捧出一尊觀世音菩薩的白玉像,變戲法兒般的拿出一個小香爐和三柱檀香自顧自的低聲祈禱,點香拜了起來。周圍人一看司機這做派也是沒了招兒,更有甚者也跟著拜了起來,甭管靈不靈,先拜了再說,反正不吃虧。嘖嘖,就這心態,我要是菩薩能理你不?
聽見這動靜,我也不得不睜開眼對窗外打量了起來,總感覺有什麼不對,這不應該啊,霧已經濃厚到都看不見大巴的雨刷器了。而且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空氣不一樣了!
在深山裏有一種清爽到生人勿進的氣息,而紅塵中則有一股濁氣彌漫,唯獨那靈山古觀周圍的氣息是清心怡人的,久服可延年,而這在我道家就被稱為是靈氣。不過據說這是後世的說法,上古以前靈氣都貌似是一股特殊的能量,而不是簡單的清新與否。當然,上古久遠早不可考。
然而我現在嗅到的卻正是一股濃厚到令人迷醉的氣息,我全身的經絡肌肉都像沙漠中的人散發著對這股氣息的渴望和流連,乃至於瘋狂!就像一個窒息了一段時間的人,突然間吸到了純淨的空氣一般。此刻我運行的丹道正法是往日從沒有的順暢和協調,就像魚回到了河流,這種感覺舒爽得我不禁想要呻吟出來,隻好重新閉上眼睛吐納起來。
隨著我的吐納,一股股清爽的氣息從鼻乃至淡淡的從全身毛孔中湧入,像極了大熱天一杯冰鎮入腹,令人陶醉其中。
“大哥,這霧太奇怪了,會不會又是什麼鬼物作祟。”
“閉嘴,你見過鬼嗎?天天學家裏神神叨叨的老一輩幹嘛,就算有什麼魑魅魍魎,還能破了我這滿身氣血不可?”劉德輝倒是像一個真正的武者,大有任你千般詭計,我自一力破之的氣概。可惜我早已沉浸入吐納的自在,沒有聽到兩兄弟的對話,不然要好好鄙視下他們,不明天道法理,活得真粗糙。
而這時卻發生了令人脊背一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