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蹙起秀眉,牢閉雙眼,咬緊牙關,就是不肯哼出一聲。
周圍哄起一陣猥瑣的狂笑,一個土頭土臉的胖子鬆開捏住伊水臉頰的肥手,嘻皮笑臉地對人群中間那個正向嘴裏拚命灌酒的巨漢說道:“這次彪二哥你的運氣真不錯嘛,竟然能撿到一個這樣的上等貨色~”
“你他媽的少亂碰她!”巨漢抬嘴噴了胖子一臉的酒。
這時坐在側位一個又瘦又黑又幹巴的老頭幹咳了幾聲,吵雜的屋子裏立刻安靜了下來,然後他慢慢地開了口,“老二,這丫頭看來有些占卜的資質,隻是未經過調教,去賣給嵋山婆子,她肯定會出大價錢。”
巨漢咧開大嘴哈哈大笑起來,露出一口金牙,“大哥說的有理,隻不過……”他咪起眼遠遠瞄了伊水一眼嘴角便浮現出一絲淫笑,繼續說道,“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嫩的這麼好看的丫頭,我想……”
眾嘍羅心領神會,又哄起一陣大笑。
彪老大皺起眉頭,“如果破了身,卜氣一消,嵋婆子要這丫頭可就沒有用了,賣到窯子裏去可就叫不上價錢了。”
巨漢仰頭又灌了一大碗酒,立刻有人諂媚地上前為他添滿,巨漢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也罷!不過明兒我要帶這丫頭去玉壺樓上顯顯擺!上個月鬼牙那王八蛋帶了個妞來損我,說我手裏沒貨!他媽的!敢看不起我?!好了好了!把那丫頭扔柴房裏去!好好給我看住了,別叫她跑了,等明兒換來了大錢,老大和我領大夥去春華街快活!”
氣氛仿佛被掀到了最高潮,聚集在小屋裏的這夥烏合之眾集體聲嘶力竭地歡呼起來,聲音不堪入耳至極。
……
伊水被扔進了柴房,她應該想哭的,在失樂園時那樣慘,她沒有想哭過,但是現在她卻有點想哭的感覺。
可是哭泣又有什麼用處?!伊水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頭一口,很痛,這是現實!不是夢境!並不是哭泣便能醒來的!
伊水望望四周,這裏太小太小,除了又硬又冷的柴草之外什麼也沒有,大門被嚴嚴地鎖住了,隻在前方高高的牆頭上有一扇小小的欄滿鐵棍的窗,根本無從逃脫,伊水歎了口氣,看來隻有等到明天到了他們所說的那個玉壺樓時再看看有沒有逃脫的的希望了,而且經過這麼久的折騰,她累極了。
靜靜地望著那窗隙裏微微透出的月光,伊水不禁出了神。
她離開了草屋之後才發現自己居然連道館的方向都不知道,隻是依稀記得雷颯的房間牆上有一張地圖,上麵標示東南方不遠處會有一個城市,伊水想那一定便是雷颯每早所去的地方,她隻要到了那裏便一定可以問出路來。
可是伊水萬萬沒有想到,世界上,竟然還存在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人群!他們簡直不是人,隻是一群野獸罷了!
伊水不敢想起奶奶,不敢想起家,自己多麼愚蠢和鹵莽啊。她一直以為可以為自己所做的決定負責,可是結果呢?卻將自己置於這樣一個危險的境地……而且,本來自己剛剛才在半個月前死裏逃生……她的腦海裏閃出了一位身著深色魔法長袍男子的背影來,雷颯,那個冷冷卻體貼的雷颯,那個一言不發靜靜的雷颯,那個舞在風雪中的雷颯……他現在在做什麼,他是不是坐在那火爐邊上仔細地擦拭他的魔杖,他會發現自己的素帕嗎,他會不會想起自己,他會不會生自己的氣,自己真的還能見到他嗎……
伊水沒有向他道別,是因為伊水怕自己開不了這個口,她怕自己見了他那雙孤獨的眸子,無法說出再見。
但現在,伊水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這樣想念他,伊水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這樣地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