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閱棠不等她解釋完,伸手將她外套上的拉鏈拉起來:“去吧。”
井昀會心一笑。
“等等,別說太久。”
“嗯!”
“等等。”
“唔……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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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昀方才在姥姥和月月都在客廳裏看春晚的情況下,於一牆之隔的門外黑暗處與蘇閱棠接吻,感到熱血沸騰,小鹿亂撞。
到了樓下,她以為會趕不及袁良傑,卻聽見他在樓下的涼亭裏跟誰吵架。
確切來說,是跟手機對麵的人吵架。
“夠了!你對我解釋根本沒有意義!”
“我不會回去!你也別再給我打電話!”
“我回來是為了別人,你以為是為了什麼?我告訴你,我寧願我已經死在美國了!這樣我就永遠不用回來麵對你!”
袁良傑用盡全力,如同泄憤一般,狠狠把手機遠遠摔出去。
長這樣大,井昀從未見過袁良傑發過這麼大的脾氣,他向來好聲好氣,連真的生氣也隻是生悶氣而已。
他低低壓抑著怒吼幾聲,像一頭悲傷咆哮的猛虎,握起拳頭,狠狠砸在涼亭柱子上。
一下一下。
涼亭那柱子是金屬製的,發出悶悶的碰撞聲,井昀懷疑,他再砸幾下,手上的骨頭會不會斷掉。
井昀來不及上前阻止,便開口叫道:“袁袁!別傷害自己!”
袁良傑應聲轉過身來,見她隔著黑夜和白雪,婷婷而立,仿佛穿越時間和空間,心口處頓時酸痛無比。
井昀由袁良傑拉著手,大步邁過雪地,才踩到幹爽的涼亭裏。
待兩人情緒都安穩下來,井昀指著他的右手手背,擔心問:“你這還好嗎?疼不疼?要不要去醫院掛急診看看?”
袁良傑無力搖頭笑道:“忘記我車上有急救包了嗎?”
“對了。我去給你取!”井昀說走就走,卻被袁良傑拉回來坐在冰涼的石椅上。
“不急在這一會兒。”袁良傑苦笑,“上次是你手上,這次是我。真夠有緣分。”
“這哪是緣分啊?我們不一樣,我是意外,而你呢,你是故意傷害。”
袁良傑無可辯駁,垂下頭,他的指骨處已經破皮了,鮮血殷殷流淌,他竟無動於衷,任傷口在寒風裏撕裂般的疼。
“袁袁,你這樣……我很著急。是你說的,我們還是朋友。朋友不該分擔苦惱嗎?”井昀深吸口氣,“也許我可以幫到你什麼。”
袁良傑看向她:“你幫我照顧月月兩天就可以了。”
“沒有了?”
“嗯……剩下的……沒有人能幫我。”
他話語這般決絕,井昀卻一點摸不到門路,到底是分開十二年,大抵脾氣秉性都有變了。
兩人間雖各有所思,卻忽而都沉默下來,井昀說:“好吧。你不願意告訴我,說明我還沒能讓你足夠信任。放心,月月我和姥姥會好好照顧的,你自己保重,我先上樓去。”
“小小——”他喚住她。
井昀回身,還好這招對袁良傑還管用。
“怎麼?有話沒說完?”
袁良傑語氣急轉直下,說:“月月的媽媽,也就是我姑姑,這幾年找了個男人,雖然沒有多少人知道,但實際上他們已經登記結婚了。這不是過年了,我姑昨天跟那男人回老家,月月不肯去,便被姑姑留下來。”
“可是,你也可以把月月接到你家去啊?”這話有讓人誤會她嫌棄月月的意思,井昀反應過來後,解釋說,“不是,我很樂意照顧月月,我沒別的——”
“我明白。”袁良傑終於露出一點笑意,“我明白。謝謝你……我本來打算接月月到我家,可是我爸媽……都出去和朋友度假了,其他親戚,走動的不多,月月又很怕生,我想,你家就隻有你和姥姥,所以……不好意思。”
“好了……”井昀佯作不耐煩,打了個“停”的手勢,“夠了,袁良傑。你都快說一百遍不好意思了。上次你幫我找到懷表,我還欠你個人情,這下當兩清還不行?”
袁良傑笑笑,恢複了幽默本質:“不不,我的情大一點,你要接著還。”
井昀笑道:“人情還能量出大小?”
“懷表對你那麼重要,一定是樓上那位送的,你說,是不是你欠我的情更大一點?”
好吧。井昀認為言之有理。
“我敢肯定,他這會兒正在掐著時間等你上去,你確定你還要在這跟我閑聊嗎?”
井昀滿臉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