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到了給我打電話。”顧容易道。
我放開他的手,走過安檢入口。
在拐角處時,我最後一次回頭,看見顧容易站在人群之中,卻是那樣寂寥。
我喃喃道:“顧容易,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對不起,因為我的自私。
謝謝你,因為你的理解。
我原本想著自己和顧容易至少半個月能見一次麵,但沒想到計劃比不上變化。
到了公司所在地後,我馬不停蹄地開始購買生活用品整理屋子,雖然有助理的幫忙,但仍舊累了個半死。剛安頓下來,又開始接到公司派下的新畫稿任務。公司準備強推我這次的單行本,與此同時,給的時間也很緊,所以我不得不陷入了瘋狂的趕稿中。到最後,幾乎吃住都在公司裏,累了直接在辦公桌旁邊搭帳篷睡覺。
而顧容易醫院的工作也很忙,手術門診之餘他還要寫論文,根本抽不出時間來我這。
等我回過頭來時,卻發現我和顧容易已經整整兩個月沒見麵了。
思念像是帶刺的藤蔓纏上我的心,白天還不覺得,晚上入睡前便聽見回憶啃噬著自己肌膚的聲音。
我被啃噬得遍體鱗傷。
我想念顧容易。
很想念。
女人就是這樣貪心,想要擁有物質,還想擁有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苦笑,原來自己是如此貪婪。
那單行本麵世後,因為有公司強烈推薦,反應很好,銷量創了新高。
公司舉辦了慶功會,麵對潮水般的祝賀,我卻覺得心裏有某一處始終空落落的。
我來到角落處,撥通了顧容易的電話。電話裏,故容易的聲音很疲倦,他剛從一台手術中下來。
“你那邊人很多啊。”顧容易道。
“是啊,開慶功會呢。”我道。
“也好,你總算成功了,也不枉我們經受這種相思之苦。”顧容易笑道。
我開始興奮地告訴他我和公司為這單行本付出的努力:我給他講我忙得連續一周沒有洗頭發,那發絲都被油脂凝成一條條的;我給他講我直接睡在公司帳篷裏,醒來後臉也來不及洗直接就上桌畫畫;我給他講自己連續吃了一整個月的外賣,最後看見外賣小哥都想吐了。
我自顧自地說著,到最後卻發現電話那邊始終沒有回應。
“容易,你在聽嗎?”我連聲喚他:“容易?容易?”
他睡意朦朧,似乎是被我的聲音叫醒:“什麼?”
看來是太疲倦了,所以聽著我的電話就睡著了。
我道:“沒事,你快去睡吧,我同事也在叫我了。”
掛斷電話後,我回到人群裏。那樣多的人,我並不覺得孤單,但卻深感寂寞。
剛才與顧容易的那通電話後,寂寞如同沾濕水的紙巾,撲在我耳鼻上,令我難受得近乎窒息。
我覺得自己和顧容易之間,越來越遙遠。
我回想起了以前,顧容易做完手術很是疲倦地回到家,我都會為他端上一碗熬好的湯,他總會喝得一滴不剩。之後他會伸手抱住我,將頭靠在我的頭上,逐漸地睡去。
那個時候,即使一句話也不說,我們的心卻是挨在一起的。
那個時候,即使身邊隻有顧容易一個人,我卻從未感受到寂寞。
而如今,事情正在改變。
我們分隔兩地,根本不知道對方的生活裏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分隔兩地,根本不能在對方心情低落時給予任何安慰。我們分隔兩地,根本不能慰藉對方的寂寞。
我品嚐到了自己種下的惡果。
在幾個月前,在我選擇了左手這條路時,便應該想到這樣的結果。
一個月兩個月還能堅持,可是一年兩年呢,我們的感情最終會無疾而終。
幾天後,蘇羽的孩子滿周歲了,要辦生日宴,我決定趁著這個機會回去和顧容易好好聚聚。其實心裏很明白,這樣短暫的相聚後又將會是長久的分離,但是我仍舊不想放棄。
我不想放棄事業,也不想放棄感情。
我說過,自己是個貪婪的女人。
我是想著給顧容易一個驚喜,便決定不告訴他。
上飛機前,我在手機新聞裏看見消息,說是臨近C市的Y地發生地震,全國各地正在進行緊急支援。
看完新聞後,我便關閉手機上了飛機。幾小時後,我下了飛機,打開手機正準備給顧容易打電話,他的短信卻提前傳來。
“寧真,你電話關機,我隻能通過短信告訴你了。Y地發生地震,我參加了地震救援醫療隊,現在起程。那裏可能沒有手機信號,所以你暫時聯絡不上我,但別擔心,我會早去早回的。”
短信是幾個小時前發出的,我忙給顧容易打電話,但隻有一個冰冷女聲提醒說對方不在服務區,無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