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海的槍法確實不賴,但是,因為對手是郎戰,這所謂的“不賴”就明顯不夠看了。雙方間隔五六米的距離,似乎,常德海隻要扣下扳機,子彈就能飛到郎戰身上,將他打個對穿。真實情況卻非如此。常德海作為當事人之一,感覺非常強烈,他這邊右手食指才準備發力,郎戰的身形就動了。他右手輕抖,在扣下扳機的同時,想要盡量讓槍口跟上郎戰的運動軌跡。然而,槍聲響起後,他馬上知道,這一槍打空了。事關生死,常德海當然不肯就此放棄,他一邊開槍一邊喊:“兄弟們,你們不要被郎戰蒙騙了。你們是軍人,仁國的軍人——”
郎戰躲避槍彈的動作並不花哨,就是看似簡單的下腰翻滾。看似簡單的躲避動作,效果卻絕佳,所以連綿的槍聲之後響起的並不是讓人舒爽的“噗噗”入肉聲,而是讓人牙疼的“咄咄”撞擊聲。常德海不知道自己發射的子彈飛離槍口便會長出虛線,讓郎戰預先知道它的彈徑,他努力的抖動著手腕,每一槍都盡量的順著郎戰的運動方向預留足夠提前量,結果,卻依舊讓他失望了。
無論什麼人和郎戰為敵都不會感到愉快。近身格鬥,郎戰超強的抗擊打能力會讓人懷疑人生;至於射擊,遠程的話根本就沒有機會,近程看似機會就在眼前,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在子彈打光之後,隻會更加的痛苦。郎戰預料得不錯,常德海之所以讓張延國他們帶上激光瞄準器和曳光彈,都是為了針對郎戰那神鬼莫測的身法。常德海以為自己準備得足夠充分了,但是現在,在他親自麵對郎戰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還是托大了。看似貓捉老鼠,實際上貓鼠的身份早就倒了個個的遊戲中,很突兀的,槍聲止息,代之以“哢”的一聲脆響,常德海一愣,目光下垂,掃到手槍上彈出來的槍機,眼眸隨即一縮,將槍砸向郎戰的同時喊道:“你們這些混蛋不配當仁國的軍人,你們居然包庇罪犯,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喊著,他轉身就逃。
常德海和郎戰玩貓捉老鼠遊戲的時候,張延國的手下全部當起了看客。甚至,在常德海和郎戰靠近他們的時候,他們會主動讓開,以給他們騰出足夠的空間。如果非要探究張延國手下此時的心理感受的話,應該隻有“慶幸”兩個字可以精確表述。旁觀者清,他們目睹了郎戰躲避子彈的全過程,所以非常清楚,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夠做到的。他們當中,不少人都曾在網上看到過郎戰在中山之戰中的雄姿,當時,還有人說過“這特效我給滿分、如果仁國電影找中山王來拍絕對是世界級大片”這樣的話。當視頻上的一幕真正出現在他們麵前時,他們無不震驚到無以複加,集體失聲了。他們正震驚著,常德海放出了威脅的話語,他們看看常德海鼠竄的背影,再看看直起身子,邁開兩條長腿追過去的郎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索性將手從槍上拿開了。有張延國幫他們背書,他們完全不要擔心事後被追責。而且,張延國畢竟是他們的總隊長,而王少尉隻是他們當中幾個人的排長而已。王少尉明顯是常德海的人,他用偷襲的手段打死了張延國,這種以下犯上的行徑,足以讓他們懷疑常德海命令的正當性,進而對常德海說不了。
他們會感到慶幸,還和郎戰接下來的話有關。郎戰一邊向常德海追去,一邊說:“你搞錯了,他們沒有包庇誰,他們隻是被我催眠了。”
催眠術本來是郎戰身上天生的罩門,能夠被常德海之流廣為利用。誰能想到,現在,它反而成了郎戰用以幫張延國手下開脫的借口——於常德海而言,這真夠諷刺的。
仁國的將官服還是很拉風的,所以常德海進來的時候很威風,氣勢十足。現在呢?將官服還完好的穿在他身上,但是,他身上與之配套的氣勢卻已經消失不見了。“郎戰想要殺我,龍成賢,我命令你們堵住他——誰要是能抓住郎戰,我保證給他申請特等功!”常德海一邊跑,一邊歇斯底裏的喊道。
他的喊聲還在空氣中傳播,郎戰回應道:“別妄想了,他們也被我催眠了——”
停屍房外麵,龍成賢已經遣散了絕大多數手下。龍成賢是個有腦子的,知道閻王打架小鬼遭殃的道理,所以,除了幾個有一定戰兵底子的,其他人都被他下令離開了。他們本來默默的站在停屍房大門兩邊,就沒有參與進來的意思,在郎戰放出“催眠大法”後,他們就好像真的被集體催眠了一樣,隻是靜靜的看著,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
常德海掃了一眼龍成賢等人的表情,登時有吐血的衝動。“催眠”本來是他用來壓製郎戰的話語權的不二借口,現在卻反而成了郎戰手上的工具,被他用來孤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