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連日的紛繁似乎一點都感染不了京都的華麗,剛剛入春,櫻花仍是滿天飛舞著,落英繽紛,雅致而大氣,粉色的花瓣輕柔的似乎有生命一樣,軟軟的飄到行人門的頭上、肩上、袖子上…空氣中彌漫著私有若無的香味。街頭街尾都有行人,鋪子更是一家連著一家,擺滿了更式更樣的小玩意,紅紅綠綠,好不另人心神向往。街道兩邊都是陶器店、織錦、宇治茶店、酒店,看的人眼花繚亂。
我抬頭看了看澄澈的天空,歎了一口氣,久久站立了一會,不禁又握緊了腰上的螟羽劍。
尤記得當時師傅給她鑄這把劍時說的話——墨螟,一個成功的劍客,隨時都不會拋棄他的劍,要永遠記得,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螟羽啊螟羽,幸好上天還沒有殘忍到讓我失去拔劍的能力,也沒有讓我失去你,隻要能活著,隻要有劍…
我的眼前不禁又一陣眩暈,心窒息到極點。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明明…是在魯國的護城河邊與齊敵對戰,為什麼隻是被敵軍背後射中一箭,醒來世界就變成這樣了呢?
我…明明是墨家的女將啊…我應該帶著士兵在前線殺敵,而不是在這裏…什麼都不能做,師傅他們,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突然心一陣絞痛,我克製自己不在去想,靜了靜心,繼續毫無目的的往前走,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長時間,一天,還是兩天,隻覺得四周越來越安靜,越來越沒有人煙,加上之前的戰鬥,整個人疲憊到不行…不行,不能去想這些,我必須盡快的找到回去的方法。
“哎—”突然耳邊穿來一聲輕輕的歎息,出於從小的警覺,我迅速壓下身體,腳步一瞬移動,手同時拔出螟羽,輕輕朝發聲的人脖子上一扣。
“哎—”那人竟又一歎,這一次,我才看清楚這人的容貌,不禁恍惚了下——這人…
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濃黑的頭發中夾雜著幾縷杏色,細長的眉毛在如匕首拔出那一瞬間一般光彩奪目的臉上略微挑起,眉心微皺,卻掩飾不住墨寶一搬的雙眼,明晃晃的閃爍在我眼前,帶著些桀驁不遜,也帶著幾分吃驚,更多的是讓人不可猜測的玩味。
不過片刻,他優雅的唇邊綻放出一朵小小的花,壞壞的笑了起來。早已習慣了各種打鬥場上玩各種花樣的對手,我連眉都沒皺一下,繼續牢牢把螟羽扣在他修長的脖子上,心裏卻不自禁顫抖了下。
這人…好看。
這已經是我從出生到現在對人外貌神態最好的評價了,身在亂世中,又是有著保護人們的將士,外表,不過是虛有。
他又挑了下眉,似乎對我這樣的表現不是很滿意。不過他還是笑笑著,絲毫不在乎扣在脖子上的利劍,從容的笑道:“我叫前田慶次,初次見麵,請多多指教。”
麵對這樣友好的笑容,我的心有一絲動搖了,我該不該禮貌的告訴他我的名字…但是,習慣馬上否定了我的想法,開什麼玩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麼能夠輕易相信別人。
麵對我的沉默,他到是沒多大反映,仍然笑的好不燦爛:“小姐好身手,在下實在佩服,能不能請小姐先放下劍,若有打擾之處,等等陪禮便是。”
一個好脾氣的橫侉子弟,我如是想,迅速往四周一覽,現在我的狀況並不好,先不說吃喝,渾身的傷根本挺不到明天早上,而這人,看起來雖非平常人,也應該不會很難對付,看來隻能先靠著他寄人籬下了。
我收回冷冷的目光,道:“不好意思,我初來乍到,不太習慣您這唉聲歎氣的習俗,若有得罪,多多原諒。”我特別加重了唉聲歎氣這四個字,誰讓他在我心情這麼不愉快的時候還來搗亂,簡直是找死。
話是這樣說沒錯,我仍然沒有放下劍,慢慢的等著他開口。
他略微打量了我兩眼,想是也猜到了我的處境。口氣微微帶點憐憫:“看小姐也不是本地人,這裏是荒子城,這樣吧,在下家住不遠,家境也未到寒酸,如若不嫌棄,先來住段日子吧。”
雖然他的話正好和了我的心意,但是我仍忍不住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哼,果然是橫侉子弟,連話都說的這麼溜,肯定是用這招騙了不知道多少女人。
他被我這一眼瞪的有些莫名其妙,不得苦笑了兩聲。
“我叫墨螟,要不就不記,記了就別忘。”我冷冷道,把扣在他脖子上的劍收回劍鞘中,待他走了才緩緩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