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最慘的還是禍不單行,就在二十天前,熒惑小公主在花園裏頭散步解悶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噗通就掉進了冰湖裏頭。於是一病不起了半個多月,一咽氣,就被我附身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但是現在我最需要擔心的,並不是小公主她魂歸何處了。畢竟公主殿下麵對著這麼大一灘糟心事,苟延殘喘了半個月才駕鶴西去,也算是一種解脫了——或許她一命嗚呼之後,心裏還偷著樂呢。就是害慘了本寶寶,雖然我也很不想麵對這破事兒,可惜今早一起床,就有宮中的侍女前來通報,說皇後娘娘,也就是小公主的親姨母薛皇後看小公主,現在也就是我的病情已經痊愈,特意擺了宴席為我衝喜。

衝什麼喜呀,以我多年看宮鬥小說的經驗來看,這位薛皇後多半是怕小公主不懂事,寫信回家哭唧唧,想要探探口風吧。

這一場鴻門宴鐵定是躲不開了,而且再柔柔弱弱躲在房間裏頭,未免會被人瞧不起。這個地方不在天朝曆史裏頭,師兄冒險把我送這麼遠,也不曉得能不能再來找我。萬一不能,那我這輩子也就真的隻有人形了——我無比期待要修成人形的時候,我死活是隻鳥;等我終於合法地有個人形了,師兄卻跟我隔了不知道多遠,嗬嗬噠。

唉。就算什麼也不為,也得為自己未來的日子爭一口氣吧。

我坐在梳妝鏡前麵任由陪嫁的侍女擺弄著我的頭發——主要是反抗不來,秦熒惑可謂是顛覆了本寶寶對所謂“高門庶出”的認知,以往小說裏頭寫得女主角多麼多麼淒慘,但是不知道秦熒惑是命好,還是這邊畫風不一樣。

她的生母是薛皇後的親姐姐,薛家落難時流亡到了秦國,不得已嫁給她爹做妾,一直生不出孩子,受盡了公婆的白眼。雖然老公疼她,正房夫人也對她和善,但是好不容易把女兒下來了,卻在幾年之後鬱鬱而終。然而不得不說王妃確實是個賢淑得過了頭的傳統婦女,不僅視她如己出,還讓她自小跟自己的親女兒住在一起,同吃同寢同學習,一樣嬌生慣養成金枝玉葉。所以她跟嫡出姐姐秦瑤魄的關係也很好,聽說皇帝要把她送去和親,母女三人抱頭痛哭了一場,王妃還把打算留給秦瑤魄的一對玉鐲子拆了,給姐妹二人手持一個,彼此留個念想。

而陪嫁的侍女裏頭有六個是秦國周皇後的女侍衛,一來可以貼身保護秦熒惑,二來也可以督促她別忘了自己的任務,好好和親——這還沒長成的小姑娘,可怎麼幹得過女侍衛喲。

等本寶寶回過神來,卻看見那位六人之中為首的玉英姐姐,拿起一盒正紅的口脂就要往我嘴唇上塗,嚇得我連忙伸手捂住嘴巴。秦熒惑也算是櫻桃小嘴,眼睛也大,修了個柳葉眉,頗有些姿色。不過這具身體剛剛大病一場,又瘦又憔悴,未婚女子的發髻又要垂下一半頭發來,再抹這麼鮮豔的顏色,燈光昏暗時還真有些許恐怖。

又見玉英一臉為難,並有些不解地看著我,溫聲說道:“殿下怎麼這時候耍性子了?不好好上妝,怎好去楚宮的宴會?”

我心裏頭當然是有我的計較,仰頭看著她的眼睛,撒嬌一般道:“本宮自是有打算了,英姐姐聽本宮的便是了。把口脂換那盒粉色的,薄薄塗一層就可了。”

“玉英隻是覺得粉色未免小氣,隻怕到時候唐突了薛皇後,殿下還會失了儀容。”玉英在秦後身邊伺候了幾年,能選來陪嫁,自然是目光長遠,能把事情算得滴水不落。

我本來想要隻上個淡妝,裝一裝大病一場身子虛弱,薛皇後好歹是秦熒惑的親姨母,雖然不熟,但是對流落在外並且還狗帶了的姐姐的女兒,這點兒憐惜還是有的吧。不過聽玉英這麼一說,卻覺得也不無道理,畢竟她是這個朝代的人,看問題的角度也更遵循這個時代的思維。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目前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秦熒惑的身份,還有這六個女侍衛。她們未必一定會忠心對我,卻一定會忠心於自小養育教導她們的秦國皇家,以及秦國皇後。而在此時此地,我代表的就是秦國皇後最看重的東西。

又再想想皇後設宴不同於其他,玉英是專業人士,隻好點點頭同意了她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