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得寶劍馮淵快樂 受熏香晏飛被捉(1 / 2)

且說馮淵與艾虎商議,借一宗物件,又與他下了一跪。艾虎問:“你要何物?”馮淵說:“我見了白菊花,若論兩個人交手,我並不懼他,也不怕他那暗器就是一宗,他那口寶劍,我可實在不行。今日在美珍樓你與他交手,你們二人刀劍一碰,大概是把他寶劍磕傷,我見他就與你刀劍碰了一次,再也不敢與你交手,淨是封閉躲閃,這必是你那寶刀的好處。你若樂意讓我取勝,你將寶刀借我,一用。”艾虎一聽,連連擺手說:“不行,不行!在大相國寺給我刀時節,你也看見了,訓教我之時,你也聽見了,說刀在我的命在,刀不在我的命就休矣。自從我得了這口利刃,晝夜不離左右,慢說是你,就是我師傅也不能借。我方才說過,你我親兄弟一般,除這口刀之外,任你借我所有的東西全行,你可別惱。”馮淵說:“你我自己弟兄,焉有惱你的道理。我再與你借件東西行不行?”艾虎說:“除刀之外,沒有不行的。”馮淵說:“把你那熏香盒子借我一用。”艾虎暗道:“他實在的有心,怎麼他還懷記著熏香盒子哪!”欲待不借,又不好推辭,無奈何說:“大哥,我這熏香盒子,大概你也知道,是小諸葛沈仲元的東西,我是偷他的。我借給你,可得有人家的原物在,別給人家丟失了。”馮淵說:“我又不是三歲孩子,怎麼能夠丟失此物?我要丟失此物,我有一條命陪著他呢!”艾虎把熏香盒子拿來,交與馮淵,還教他怎樣使法,連堵鼻子的布卷都給了馮淵。聖手秀士別了艾虎,出公館,直奔白沙灘來,見人打聽,到了五裏屯東口外頭,見一老者,手扶拐杖,年過七旬。馮爺說:“借問老丈,哪裏是五裏屯?”老者道:“這就是五裏屯。你找誰?”馮淵說:“這裏有個糕餅店,在於何處?”老者瞪了他一眼,說:“不知道。”馮淵說:“唔呀!怪不的他們不來。”自己無奈,進了五裏屯的東口,路北有一個小巷口,見有許多人在那裏蹲著,俱是年輕的,連一個上年歲的都沒有,俱都是麵向著北看。那北頭有一個鋪子,是五層台階,並沒有門麵,是個風窗子,上麵有個橫匾,上寫著發賣茯苓糕吳家老鋪。自己撲奔正北,要上台階,就有人說:“沒出來哪,你不用進去。”馮淵看著這些人,暗罵道:“這些個混帳王八羔子,一個好東西沒有!”也不與他們說話,拉開風門子,奔了櫃台,說:“你們這裏賣糕不賣?”那怯王三說:“既是糕餅鋪,怎麼不賣糕?”馮淵剛要往下說話,忽聽外邊一陣大亂,眾人往北直跑。馮淵不知是什麼緣故,也就出來,見那些人,順這小胡同直奔正北,馮淵也就跟著,到了北邊,就見了吳必元的大門。見那門半掩半開,裏麵站著個婦人,頭上烏雲戴了許多花朵,穿著一件西湖色的大衫,蔥心綠的中衣,紅緞弓鞋,係著一條鵝黃汗巾,滿臉脂粉,雖有幾分人材,卻是妖淫的氣象,百種的輕狂。一手扶定門框,一手扶定那扇門,得意的把那條腿蹺在門檻之外,不然如何看得見弓鞋哪。有一塊油綠絹帕,往口中一含,二目乜斜,用眼瞟著那個相公。雖然瞧著她的人甚多,惟獨單對一個相公出神。那個相公,約有二十餘歲,文生巾,百花袍,白綾襪子,大紅厚底雲履,麵白如玉,五官清秀,一手握著那文生中的飄帶,一手倒背著,拿著一柄泥金折扇,也是二目發直,淨瞧著那個婦人。眾人看著,全是哈哈大笑,這男女盡自不知,類若癡呆一般。正在出神之際,忽聽正北上痰嗽一聲,馮淵抬頭一看,卻是白菊花到了。

馮淵見了白菊花,就不敢在那裏瞧看,進了小胡同,撒腿就跑。出了小巷口,回頭一看,幸而好沒追趕下來,料著白菊花沒看見他。又一想,是與他們送信去好哪,還是自己捉拿淫賊好哪?想了想這賊人今日晚間必然在這裏住宿,若等他睡熟之時,我這裏有的是熏香,就把他熏將過去,不費吹灰之力伸手可拿,我為什麼與他們前去送信,自己拿準了這個主意,就不肯回公館去了。找了一個小飯店,飽餐了一頓,給了飯錢,直待到人家要上門板的時候,方才出來繞到五裏屯後街,探了探糕餅鋪後麵院子的地勢,自己找了一塊僻靜所在,把夜行衣靠包袱打開,通身到頂俱都換了,背插單刀,百寶囊內收好了熏香盒子,把白晝衣服俱都用包袱包好,奔了糕餅鋪後院。東隔壁有一棵大榆樹,馮淵躥上牆頭,爬上大樹,騎在樹上。前邊枝葉,正把自己擋住,往下瞧看逼真,下麵人要往上瞧看,可有些費事。隨手將包袱掛在樹上,呆呆往下麵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