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春“啊,啊”著剛要走,一抬頭,魏曉蘭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然後又很快變成笑臉對賈述生說:“賈書記,剛才我見大家的情緒那麼不穩定,建議分場黨委要加強思想政治工作,防止那些意誌不堅定的人開小差呀!”她說完,見賈述生仍低頭忙乎著,抬起頭狠狠瞪了方春一眼。方春心裏倏地收緊了一下,知道魏曉蘭這是一語雙關給自己聽的,她之所以走過來,也是來監督自己的,自己裝撒尿看信,魏曉蘭肯定是看到了。方春朝著魏曉蘭苦笑一聲,也一語雙關地說:“賈書記,沒別的事,我可就要走了。請你放心,你別看平時我怎麼的,在這關鍵時刻,我可是意誌堅定的!”賈述生生氣地說:“行了行了,你倆在這裏瞎攪和什麼玩意兒,還不抓緊自己幹自己的事情去!”
方春“是是是”地應諾著走了。
魏曉蘭瞪一眼方春的背影,一扭身心裏怒罵道:方春呀方春,你這個大姑娘養的,還口口聲聲愛我呢,瞧你那鬼頭鬼眼、縮手縮腳的熊樣兒,說不定關鍵時刻會出賣我呢!和你結婚,結你媽那個蛋,等我成功了,連踹帶整的就是你!她斷定,這家夥肯定有出賣自己的動機。
方春一離開賈述生,薑苗苗就轉身放步走了。方春急步攆上說:“你以為就你急我不急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要和賈書記說說。走,咱把耽誤的時間奪回來!”他主意一定,坦然了,嗖嗖嗖地踏著一個又一個塔頭墩子朝前走去。
“方春,你怎麼回事兒呀?!”薑苗苗隻顧抬頭看方春的身影去攆了,一下子踩空了右腳要踏上的塔頭墩子,身子一歪,腳跌進泥水中沒過了腳脖子,氣嘟嘟地喊,“你存心把我丟掉,是吧?!”
方春急忙返回來扶薑苗苗。薑苗苗已經拔出腿,踩上了塔頭墩子。方春說:“我耽誤點時間你直埋怨,我快點兒走呢,你又埋怨!哎呀,在你麵前,我真不知道怎麼好了呢!”
薑苗苗苦笑著瞪他一眼:“你知道怎麼好,就是不去做!”
“好好好,”方春笑笑,“我的錯,我的錯……”他開玩笑似的說著,笑著,不知是一種什麼心情促使,莫非是那封信壓的?抑或是心底良心的發現?他不管是在瞧她一眼的時候,或者是回話的時候,還是腦裏一閃出現賈述生、高大喜影子的時候,都像有一股憐憫的霧氣在心四周環繞著,漫卷著。他突然覺得,賈述生、高大喜又不那麼讓自己厭惡了,而是可憐了。
薑苗苗想起賈述生說的,要注意團結幫助方春,主動說:“方場長,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那次在賈書記的馬架子裏,我也是不冷靜,你就多原諒點兒吧。”
“哎,”方春說,“過去的事情就拉倒吧,咱們誰也別計較了,也怪我修養差。”兩人並肩走了一會兒,薑苗苗覺得氣氛很隨和,思量一下出了口:“方副場長,你的個人問題怎麼樣?”
“你指什麼?”
“對象呀。”
“哎,怎麼說呢?”
“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唄,這早晚要亮相的,用不著藏著蓋著捂著的。”
薑苗苗見他吞吞吐吐,單刀直入地問:“聽說你和魏書記戀上了?”
“不少人問我,這怎麼說呢……”方春想說,又咽了回去。
頓時,兩人都沉默了。步子都加快起來。
方春說:“也許是隔著一層鐵皮、鋼柱!”
薑苗苗不想再說更多了:“嗨,就你的事兒麻煩,你看人家,都多利索!”
一句話說得方春傷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