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賭局(2 / 2)

陳飛站起來,麵色凝重的看著麵前的四碗湯藥,進一步是他渴望已久的榮華富貴名利錢財,退一步是萬丈深淵萬劫不複。但是現在的他卻站在萬丈懸崖的一根柱子上,四麵都是雲霧,他看不見路,不知道哪裏才是前進的路。

伸出手,已經摸到了碗口卻又猶豫了,過了片刻收回手,咽了口吐沫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我若是選錯了當如何?”

楊清墨正在低頭整理自己的袖口,聽到陳飛的問話手一頓,冷冷一笑:“聽天由命。風雨樓從來不配解藥,風雨樓的毒藥,無藥可解。”

能明顯的感覺到陳飛身子一震,楊清墨站起來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他,嘲諷的說道“我先出去,你在這裏慢慢選擇。不敢也沒關係,年輕人,命比什麼都重要,放心,我不會嘲笑你的。”

楊清墨已經出去半刻鍾了,陳飛仍在對著那四碗藥在猶豫不決。若是選錯了,一種是死,另一種是生不如死。他才剛剛行走江湖,他還有沒揚名立萬,他想要的一個都沒得到。他怎麼能就這樣拿自己的未來來賭?可是,楊清墨許諾的條件又那麼誘人,雖然有些背離他曾經來這裏初衷。但若是結局一樣,過程又何必那麼在乎?況且,楊清墨剛剛那番話,也未免太氣人。

時間慢慢流逝,陳飛的眉頭幾乎擰在一起,咬緊牙關,額頭有冷汗滲出也沒有發覺。忽然“吱呀”一聲,門開了,來的卻不是楊清墨。而是小張,跟著一起來的還有另外四個小廝打扮的人。

進來以後,小張先是看著眼陳飛和絲毫未動的四碗湯藥,問:“陳公子,若是十聲之內您再不選一碗,我便當您輸了。”

再次伸出猶豫不決的手,停在半空中猶豫了一下,還未來得及做最終選擇,又聽見小張指著四碗湯藥對那四個小廝說:“樓主說了,四碗湯藥有兩碗你們喝了一點事情都沒有,另外兩碗一碗喝了立即斃命,一碗喝了變成傻子。若是有人敢喝下去,並且沒事,賞黃金百兩,送田地十畝;若是有事則聽天由命,風雨樓概不負責。敢賭的人現在選一碗喝下,不敢的人立即退出屋子也無大礙。”

四個人交頭接耳一番,又看看桌子上已經涼了的四碗湯藥,兩人依依不舍的退出了屋子,剩下的兩個人遲疑了片刻,也顫抖的伸出手各端起一碗喝了下去。

陳飛睜大著眼睛看著那兩個人喝下了兩碗湯藥,空碗擺在桌上,兩人麵色如初。他恍然大悟,自己被耍了,自己被像猴子一樣的耍了。憤怒,羞辱接踵而來,隔著一張桌子,伸長了半個身體揪住小張的衣領吼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耍我?”

小張冷哼了一聲,卻完全不把陳飛放在眼裏的樣子,轉頭對那兩個留下的小廝說道:“你們先下去領賞吧,走的時候關好門。”

門輕輕地掩上,小張又隨意端起一碗藥,不皺眉頭的喝下。

“陳公子,樓主說了。若是你今天可以毫不猶豫的拿起一碗湯藥喝下去,他敬你,至少你敢賭敢拚;若是您不敢賭,但是可以一早就灑脫的離開這裏,他亦敬你,至少你拿得起放得下。惜命,貪婪,這些都是人最原始的欲望,不可恥,但是可恥的是明明惜命卻還想要,明明想要卻還不敢爭取。”

陳飛慢慢的鬆開雙手,小張說的話一點都沒錯,他既想要那唾手可得的名利榮譽,卻又不敢去賭這一把;他明明不敢賭下去,卻又留戀那近在眼前的名利榮譽。他,是個懦夫。

陳飛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出風雨賭場的,多年後回憶起那天,他的描述是這樣的:那天出了賭場已經是深夜,深秋季節的夜裏冷風嗖嗖,凜冽如刀。但是我已經麻木了那個時候,青樓和賭場就在我身後,我的耳中聽不見青樓裏麵的絲竹喑啞,亦聽不見賭場的喧鬧嘈雜,因為在我聽來,所有的聲音,包括風聲都是在嘲諷我。那是一個奄奄一息的人在崩潰的邊緣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