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正下著大雨,時不時地還伴隨著一兩聲驚雷落下,春雷陣陣本是個好兆頭,可今天寧洛清卻覺得這雨嚇得有些惱人。
“小姐你怎麼了?自從那天從外麵回來你就老是悶悶不樂的。”婉婉端了碗蜜汁蓮子羹進來發現寧洛清又托著腮幫子坐在窗子地下看著從天而降的大雨發呆。“想心事而已。”寧洛清懶懶地回答著,思緒早已回到了那天廟會上,那位不期而遇非要出重金買她手中的蓮花麵具的白衣公子,即俊朗瀟灑又有點玩世不恭、風輕雲淡的氣質將洛清深深吸引,這些天來這個人的影子老在洛清的眼前晃動,洛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還常常莫名其妙地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其實小姐心裏在想什麼,婉婉早就猜到了!”聽婉婉這樣一說,寧洛清不禁狐疑地看著婉婉心想:這小妮子什麼時候這麼精了,自己這麼隱秘的心事她都能猜得到?
“你一定是舍不得大小姐出嫁吧!我看夫人這幾天也悶悶不樂的!”婉婉歪著頭說。
是啊,大姐就要遠嫁京城了!寧洛清這才猛然響起來,連連怪自己這麼重要的事情也這樣心不在焉!
“哎,大小姐才十八歲,就要去京城那麼遠的地方,以後再回來見我們就不方便嘍!”婉婉歎息地說。
“但是大小姐不用參加選秀了!”婉婉又高興地說:“不用去那見不得人的鬼地方,對於大小姐來說也是一種幸福你說對吧小姐!”“是啊,大姐已經過了選秀的年齡,又被叔叔做媒嫁給了這次打西涼而大獲全勝的年輕將軍慕容豫了。可我和二姐的未來就全是未知了。今年秋,選秀又要開始了。”洛清看著窗外絲毫沒有減弱的大雨幽幽地說。
婉婉見自己的話鉤起了小姐的愁思忙把話岔開說:“我說小姐啊,咱們是不是該去大小姐那邊看看了?再過幾日她可要出閣了!到時候。”“恩,是啊,沒幾天姐姐就要走了!也不知道那個慕容豫長得好不好看,會不會對姐姐好,別像個醜八怪又脾氣不好,那姐姐一個人在將軍府可要吃苦了!”洛清擔心地自言自語。
從寧洛清居住的玉瑤閣出來向右轉,穿過九曲回橋的荷花池,再過兩道月亮門就到了寧洛清的大姐——寧府大小姐寧洛芳居住的玉玨閣。
“三小姐來了!”寧洛芳的貼身丫鬟雲哥笑著衝著寧洛清福了福,說:“才我們小姐還念叨著三小姐怎麼好些天都不露麵了,您看這不來了!”
婉婉聽了也笑著說:“看來姐妹之間真是心有靈犀啊!剛才我們小姐也說好久沒去見大小姐了呢!”
“大姐!你心真急,這出閣的日子還沒到呢,就在這邊收拾起東西來了!”洛清看見洛芳的屋內到處都散亂著些衣物,便打趣說道。
“咳,這剛開始大包裝箱的,你這個小機靈鬼就跑過來湊熱鬧。”寧洛芳溺愛地看著這個冰雪聰明的三妹。寧洛清笑嗬嗬地坐在洛芳的身旁,伸手從那梅花十字食盒中捏起一枚玫瑰丸子塞進了嘴裏邊吃邊說:“大姐,你出閣了跑到這麼遠的京城去,你知道我最不舍得的是什麼嘛?”
“什麼呀?”洛芳不解地問。
“就是姐姐你做的這個玫瑰丸子!哈哈”寧洛清說罷早已笑倒。
“你這小饞貓!就為這個啊!看來姐姐平日是白疼你了!”洛芳嗔怪道。
“哪裏啊,姐姐,我可真舍不得你啊,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是怕自己悲悲切切的反倒招惹你不好受。”
“是啊,姐姐也不願意離開你,離開洛蕊,離開哥哥,離開母親和爹爹,可做女人的總有一天是要出閣的啊!這些都是命!”寧洛芳有些悲傷的說。
“大姐,你也別太難過,我想既然是叔叔為你選的那門親事,就應該錯不了。你就別自己找惱了!”寧洛清開導道。寧洛芳站起來,走到窗邊喃喃地說:“話雖這樣說,可前麵是什麼誰也看不清。哎,洛清啊,明天陪姐姐去宓湖走一趟吧,聽說快出閣的女子去那邊的宓廟燒香,定會能保佑獲得幸福,你就陪姐姐去燒一柱香吧!”
“好!”一聽又可以出府,寧洛清又來了精神。
下了一夜的雨,到了早上天空放晴,空氣到處彌漫著花香,早起的鳥兒婉轉鳴叫著飛向太陽。“江南一夜相思雨,明朝胭脂染滿山。”寧洛清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念出了這句詩後,自己也愣住了,自己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詩句?“小姐,你相思什麼呢?”婉婉剛端著洗臉水進來,就聽見寧洛清說出這一句,馬上興趣十足。“啊?不過是一時興起隨口說了句詩!”寧洛清搪塞著。“哦,婉婉還以為小姐有可以相思的人了呢!”婉婉打趣道。一聽婉婉這樣打趣自己,寧洛清不禁惱了起來,臉一沉,粉嘟嘟的小嘴一撅說:“這小妮子幾天不收拾就全身癢癢,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從床上下來撲到婉婉身上開始撓她癢癢。這婉婉天生最怕癢了,沒幾下就連連求饒。寧洛清見達到了效果就停了下來說:“算了饒你這一次!時間不早了,一會還要陪大姐去燒香呢!還不快此後本小姐梳妝!”婉婉笑著福了福說:“是!今天婉婉一定要把小姐打扮得如出水芙蓉般清新可人,到時候咱們寧府的門檻肯定要被人踏破了!”“為什麼?”寧洛清坐在鏡子前不解地問。“全是來提親的啊!”“你這個小蹄子!看我還饒你!”寧洛清的房間中又傳來一陣歡聲笑語的打鬧聲。雨後的宓湖,一片湖光山色分外清新,岸邊楊柳依依,不遠處一片潔白的櫻花霏霏如雪,素潔淡雅的清香若隱若無地傳來。暖風吹過,滿樹櫻花如雪片般漫天飛舞,令人心曠神怡,賞心悅目。寧洛清不由被眼前的櫻花花雨所深深吸引。“洛清,洛清。”寧洛芳見洛清看著櫻花發呆,不由地好笑。“啊?大姐,你叫我啊?”寧洛清不好意思地說。“既然這麼喜歡那櫻花就去那邊看看吧,我進去燒好香再來找你。”寧洛芳溫婉地說。“大姐,你不是說讓我陪你燒香嗎?”洛清不解地問。“我想這香還是我自己去燒吧,你離出閣還早著呢,現在你進這個廟好像有點不太合適!你就在那片櫻花那等我好了。”寧洛芳微笑地說。“啊,大姐!那你還把我框過來了!”寧洛清故意懊惱地說。“你的心思我還不知道?要有這正大光明的出府的機會你會不來?”一語將寧洛清說得牙口無言,隻得撒嬌地說:“是,是,是!我知道大姐最疼我了!那我去那邊等你啊!為了表示我的誠心呢,讓婉婉代我陪大姐吧,反正婉婉急著嫁人了!”“小姐!你好沒羞啊!”婉婉被說得滿臉通紅超級鬱悶。洛清沒等洛芳答應就笑著跑進了如雪的櫻花中,風吹過,片片潔白的花瓣隨風飄灑,好似漫天的香雪!落在了寧洛清的頭上、肩上、衣裙上,寧洛清癡癡地看著,心中充滿著向往與歡欣:要是年年都能來這裏看花雨該多好啊!“這位小姐,我們又見麵了!”一個熟悉、醇厚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寧洛清耳邊響起。寧洛清轉頭一看,發現那天在廟會碰到的白衣俊男。“哦,啊,你認錯人了吧!”寧洛清一見是他頓時覺得臉頰發燙,一時語無倫次,說實話這幾天寧洛清的神遊八萬裏的時候,這人經常出現在她的“幻境”中,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還會再見到他,而且他還能認出她來。“怎麼會認錯呢,從一開始在下就知道小姐您是女扮男裝。”那男子微笑著說。壞了,雖然自己穿了女兒裝那家夥還是認出自己了,那天他為什麼要買自己手中的麵具?八成是遇到了一個花花公子。寧洛清心中暗暗打鼓,正思量著趕緊進廟裏去找洛芳。“上次在下真是太唐突了,還請小姐多多包涵!”說著那男子居然向洛清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在下蕭子炎見過小姐!”“你怎麼知道我是女扮男裝?”見蕭子炎自報家門,寧洛清來了興趣。“從你的眼睛裏知道的!”蕭子炎誠懇地說在;“這是我見到過最漂亮的一雙眼睛,明亮有神如天上的繁星,柔情似潺潺的溪水,靈犀點點,萬種風情!”“我看你就是一個花花公子,油腔滑調的。”寧洛清被蕭子炎讚美得不由麵紅耳赤。“不,在下說得都是實話,都是發自內心的咱們。”蕭子炎被寧洛清說成是花花公子不怒反而更加誠懇地向寧洛清解釋,好像生怕自己留給寧洛清壞印象。雖然天宙的風俗比較開放,可這樣赤裸裸地聽一個男子讚美自己,寧洛清還真有點受不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於是一時窘在裏,麵如桃花,煞是嬌媚,猶如九天仙子下凡。“敢問小姐芳名?”“啊,那個。”洛清還未回答,就聽見遠處洛芳嚴厲的聲音。“洛清,過來!”“哦,來了!”洛清如釋重負地朝洛芳跑了過去。“洛清!”蕭子炎口中默默重複著,若有所思。“你看看你,多大的姑娘了還不知道避諱,怎麼在外麵和陌生的男子這麼隨便?”寧洛芳不高興地數落著洛清。“不是我要跟他說的,是他自己找上來的!”寧洛清鬱悶地說。“浪蕩公子!”寧洛芳朝蕭子炎望去,恨恨地說:“走,這樣的人如此輕浮!不要理他!沒一個好東西。”“哦!不再玩一會了?”寧洛清無精打采地跟在寧洛芳的後麵上了轎子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