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1 / 2)

“言詞爭執”歌

一中全會好忙碌,忽而討論誰賣國,粵方委員嘰哩咕,要將責任歸當局。

吳老頭子老益壯,放屁放屁來相嚷,說道賣的另有人,不近不遠在場上。有的叫道對對對,有的吹了嗤嗤嗤,嗤嗤一通不打緊,對對惱了皇太子,一聲不響出“新京”,會場旗色昏如死。許多要人夾屁追,恭迎聖駕請重回,大家快要一同“赴國難”,又拆台基何苦來?香檳走氣大菜冷,莫使同誌久相等,老頭自動不出席,再沒狐狸來作梗。況且名利不雙全,那能推苦隻嚐甜?賣就大家都賣不都不,否則一方麵子太難堪。現在我們再去痛快淋漓喝幾巡,酒酣耳熱都開心,什麼事情就好說,這才能慰在天靈。理論和實際,全都括括叫,點點小龍頭,又上火車道。隻差大柱石,似乎還在想火並,展堂同誌血壓高,精衛先生糖尿病,國難一時赴不成,雖然老吳已經受告警。這樣下去怎麼好,中華民國老是沒頭腦,想受黨治也不能,小民恐怕要苦了。

但願治病統一都容易,隻要將那“言詞爭執”扔在茅廁裏,放屁放屁放狗屁,真真豈有之此理。

《北平箋譜》序

鏤像於木,印之素紙,以行遠而及眾,蓋實始於中國。法人伯希和氏從敦煌千佛洞所得佛像印本,論者謂當刊於五代之末,而宋初施以采色,其先於日耳曼最初木刻者,尚幾四百年。宋人刻本,則由今所見醫書佛典,時有圖形;或以辨物,或以起信,圖史之體具矣。降至明代,為用愈宏,小說傳奇,每作出相,或拙如畫沙,或細於擘,亦有畫譜,累次套印,文彩絢爛,奪人目睛,是為木刻之盛世。清尚樸學,兼斥紛華,而此道於是淩替。光緒初,吳友如據點石齋,為小說作繡像,以西法印行,全像之書,頗複騰踴,然繡梓遂愈少,僅在新年花紙與日用信箋中,保其殘喘而已。及近年,則印繪花紙,且並為西法與俗工所奪,老鼠嫁女與靜女拈花之圖,皆渺不複見;信箋亦漸失舊型,複無新意,惟日趨於鄙倍。北京夙為文人所聚,頗珍楮墨,遺範未墮,尚存名箋。顧迫於時會,苓落將始,吾修好事,亦多杞憂。於是搜索市廛,拔其尤異,各就原版,印造成書,名之曰《北平箋譜》。於中可見清光緒時紙鋪,尚止取明季畫譜,或前人小品之相宜者,鏤以製箋,聊圖悅目;間亦有畫工所作,而乏韻致,固無足觀。宣統末,林琴南先生山水箋出,似為當代文人特作畫箋之始,然未詳。及中華民國立,義寧陳君師曾入北京,初為鐫銅者作墨合,鎮紙畫稿,俾其雕鏤;既成拓墨,雅趣盎然。不久複廓其技於箋紙,才華蓬勃,筆簡意饒,且又顧及刻工省其奏刀之困,而詩箋乃開一新境。蓋至是而畫師梓人,神誌暗會,同力合作,遂越前修矣。稍後有齊白石,吳待秋,陳半丁,王夢白諸君,皆畫箋高手,而刻工亦足以副之。辛未以後,始見數人,分畫一題,聚以成帙,格新神渙,異乎嘉祥。意者文翰之術將更,則箋素之道隨盡;後有作者,必將別辟途徑,力求新生;其臨睨夫舊鄉,當遠俟於暇日也。則此雖短書,所識者小,而一時一地,繪畫刻鏤盛衰之事,頗寓於中;縱非中國木刻史之豐碑,庶幾小品藝術之舊苑;亦將為後之覽古者所偶涉歟。

三十三年十月三十日魯迅記。

《奔流》凡例五則

1.本刊揭載關於文藝的著作,翻譯,以及紹介,著譯者各視自己的意趣及能力著譯,以供同好者的閱覽。

2.本刊的翻譯及紹介,或為現代的嬰兒,或為嬰兒所從出的母親,但也許竟是更先的祖母,並不一定新穎。

3.本刊月出一本,約一百五十頁,間有圖畫,時亦增刊,倘無意外障礙,定於每月中旬出版。

4.本刊亦選登來稿,凡有出自心裁,非奉命執筆,如明清八股者,極望惠寄,稿由北新書局收轉。

5.本刊每本實價二角八分,增刊隨時另定。在十一月以前豫定者,半卷五本一元二角半,一卷十本二元四角,增刊不加價,郵費在內。國外每半卷加郵費四角。

本篇最初刊載於一九二八年六月二十日《奔流》第一卷第一期。

《比亞茲萊畫選》小引

比亞茲萊(AubreyBeardsley1872—1898)生存隻有二十六年,他是死於肺病的。生命雖然如此短促,卻沒有一個藝術家,作黑白畫的藝術家,獲得比他更為普遍的名譽;也沒有一個藝術家影響現代藝術如他這樣的廣闊。比亞茲萊少時的生活底第一個影響是音樂,他真正的嗜好是文學。除了在美術學校兩月之外,他沒有藝術的訓練。他的成功完全是由自習獲得的。

以《阿賽王之死》的插畫他才涉足文壇。隨後他為《TheStudio》作插畫,又為《黃書》(《TheYellowBook》)的藝術編輯。他是由《黃書》而來,由《TheSavoy》而去的。無可避免地,時代要他活在世上。這九十年代就是世人所稱的世紀末(findesie′cle)。他是這年代底獨特的情調底唯一的表現者。九十年代底不安的,好考究的,傲慢的情調呼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