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渾天儀在深暗的天幕下緩緩移動,仿佛模擬著天地的演化,人們仰望著,心生敬畏。觀星台名喚灜鹿,台基方圓一百四十九丈,有二十七丈高,是天下第一高台,如同一座山峰,人在它的腳下,顯得分外渺小。
多少年來,無數人的命運在這裏被決定,罪臣的生死、戰爭的日期、臣將的任命,曆代皇帝感到困惑時,都會來占星尋找答案。那渾天儀巨輪的毫厘之差,也許就能使一個家族、一個國家走向截然不同的命運。
今天,明帝將問詢天意,作為選立太子的參考。
皇子們跪拜在渾天儀下,此時所有人都必須心誠敬禱,不得出聲談笑,更絕不可抬頭觀望渾天儀,因為皇極經天派大師們說,人觀望正在運算中的渾天儀,會使未來產生微妙的改變。
可是七皇子白瑾並不相信這一點,聽著頭頂的巨輪咯咯咯的響聲,想著這巨輪就要決定他和那珠中的女孩是不是能在一起,他忍不住偷偷抬頭向那渾天儀看去。
漫天的星輝燦爛如銀色大海,而青銅色的渾天儀軌緩緩劃向天空,那銅輪上刻著古圖騰與聖哲的徽飾,仿佛皇皇幾千年正從天空淌過。當星光穿過刻度的縫隙時,一切就閃耀起來,那是古代的魂靈舞動在天穹。
此刻隻有少年一人看到了這景象,因為其他人都不敢抬頭去望,包括經天派的星哲大師們,他們驅動起渾天儀後,就低頭退到遠處,再也不敢抬頭觀看。
星輪終於緩緩地停止了。
八十幾歲的經天派聖師苓鶴清親自上前察看刻度,然後進行最後的推演。每推斷出一位皇子的命運,大安就被寫在錦卷上,送到大胤朝皇帝手中。
而明帝白靖南一張紙觀看著那些錦卷,白瑾的心也快緊張得無法跳動了。然而,最後那張關於他的錦卷卻遲遲沒有送來。
經天派聖師親自走下台階,來到明帝身邊,與他耳語者什麼。似乎出了什麼事情,人們都開始不安地張望,小心地交頭接耳。
終於,明帝站起身來詢問眾人,麵色有些沉重,他揮揮手,“典儀而已,都退下吧。”自己先大步走下了灜鹿台。
大雅禮樂聲中,眾人紛紛議論著離去。隻有白瑾愣愣地站在原處。內侍來請他離開,他卻揮揮手讓他們先去馬車處等候。
侍人們散盡,白瑾奔到經天派聖師的麵前:“老聖師,關於我的未來,究竟是怎麼樣的?”
苓鶴清向他深施一禮:“七殿下,你的前程與星河同輝,你將來會開創前人所五法開創的偉業,真正成為天下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