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1(1 / 1)

遙歌一直覺得自己是上蒼的棄兒。

父親是個老師。聽人說,父親一直是很溫柔的,不論是對學生,對朋友,對鄰居,遙歌很迷惑,為什麼父親在人前人後會有這麼大的區別,從小,父親就沒正眼看過她,總是冷冷的,偶爾看向她的眼神很複雜很複雜,有疼惜,有怨恨,有愛戀,以前,她不懂這些是為什麼,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她了解,因為她的出生,她的母親死了,是難產,而她,越來越像她的母親,嗯,是這樣吧,所以,父親總是對她冷冷的,偶爾喝醉酒,會撫著她的臉,眼中是迷醉,卻會在她沉溺於這少有的父愛的時候,又突然惡狠狠的用皮帶抽打她,她很痛,卻不敢躲。她總會想,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會到頭呢,什麼時候,她可以像其他的孩子一樣在父親的懷裏撒嬌?

可是,沒有這樣的日子了,父親死了,是車禍。

那天,下著雨。

父親又喝醉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的傷痕,流著血,還是忍不下了啊,在她跑出去的時候如是想,沒有料到的是,父親會出來追她,她以為,父親早已不管她的死活。那少的可憐的父愛,她還可以奢望麼?

雷聲、雨聲混雜著腳步踩在水灘上的聲音,讓她聽不清身後父親的呼喊。那歇斯底裏的一聲“小心”。

她被疼痛刺醒的時候,是在醫院,入目的白色,鋪天蓋地,她不會自欺欺人,多年來的傷讓她比同齡人更快的成長,所以她清楚的意識到,父親出了車禍,為了推開她。

拔掉了手上的針管,沒有顧及那疼痛和流出的血,嗬,已經習慣了,沒有什麼好在意的了,不是麼?

出門便遇到了前來查看她的護士。

“我父親呢,那個被撞倒的男人?”冰冷的語氣,帶著一點點隱匿的脆弱。

“他……節哀。”心疼她的護士猶豫了半晌還是說了實情,語氣中帶著悲憫。

是什麼碎了?那眼中的神色變得絕望。

好吧,徹徹底底一個人了,嗬,他死了,沒有人可以再傷害你了,應該高興,不是麼?遙歌如是想,可是,他是父親啊,即使那父愛少得可憐,哈哈,楚遙歌啊楚遙歌,你還真是災星啊,害死了母親還不夠麼,又要害死父親,接下來呢,你又要害誰?

“我是災星,我害死了父親……”口中低低的呢喃著,仿佛入了魔一般,僵硬著向外走去。遙歌逃離了醫院,那個冷冰冰的地方,每次看到那成片的白色便會想到父親的死亡,嗬,災星,多麼妥帖的詞啊。

站在路口,眼前,是來來往往的的車流。如果,就這樣走過去,她一定是會死的吧,遙歌想著。我是個災星,死了,會不會好點,反正沒人會在乎的,不是麼?

即使有著這樣的想法,遙歌還是遲遲沒有邁出這一步,是對死亡的恐懼,抑或是,無顏麵對地下的雙親?

“誒……”歎了口氣,膽小懦弱的自己,連第一步也邁不出去啊。

既然如此,得學著一個人生活了。

遙歌回到了那個冷冰冰的房子,往日冷冷的空氣裏竟然有了一絲家的味道,是幻覺麼?

走近確實看到幾個不相識的存在。

“哪裏來的小叫花子,快點走開。”男人領著瓶醬油走來,皺了皺眉,衝她揮手道,一臉的嫌惡。

“這是我家的房子。”她爭辯。

“嗬,你家的?”男人上下掃視了她幾眼,“我可沒聽說我堂哥有個女兒,小崽子,乖,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說著,推門進去,口中還嘟囔著,“原來是個瘋子,呸,真他媽的晦氣。”

啊哈,原來你從沒承認過我的存在麼。遙歌不經苦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