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兒醒來時,便隻見眾人七零八落地躺在桌子上睡著了,躡手躡腳地起身走到桌子爆看著一個個熟稔的睡臉,內心一陣苦澀。
她記起來了,所有的記憶和所有的情感如同空氣般將她緊緊,壓地她喘不過氣來,但卻無論如何又割舍不下。她是於槿,但她更是木槿,青邱數千年的記憶,又怎可能說放下就放下,她從來都不是神,她隻是一朵小小的木槿花,不過機緣巧合的緣分,卻足以賠上自己的一生,但赴湯蹈火,她依舊甘之如飴。
隻是最後,她竟欠下了那麼多的債,她曾答應過他,這一世欠他的,會用下一世來還他。她和桃華之間,不再隻有感情,還多了一個青瑋,一個會用命來換她的火焰,若一切隻是赴湯蹈火便也算了,偏生,欠下的是自己一生的債。
桃華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槿兒昏迷的幾日,他便再未睡的安穩,總有預感會發生什麼一般,可總弄不清楚是什麼。
睜開眼見槿兒含著淚站在自己麵前,如同做夢一般,仿佛又見到了多年前那個滿眼滿心全是自己的木槿。
“槿兒?”他不確定地開口喚道,胸口的傷痕開始隱隱作痛。是她醒過來了嗎?是她嗎?她記起來了是不是,她是槿兒,是青邱的槿兒是不是?
“啊華。”淡淡開口,語調與垂下的眼瞼恰成完美的一幕,沙啞的聲音透露出絕望的悲傷。我記起來了,記起了一切,卻再也不能像從前一般沒心沒肺地隻看著你。
許是他們細微的對話吵醒了輕微和珺言,又或許是對她的聲音太過,未等槿兒開口說第二句話他們便醒了過來。滿心歡喜地圍著她噓寒問暖。
隻是如今,她又有何心情談情說愛。
不安地攪著衣角,她咬緊了下唇,看著自己的裙擺不自覺地閃爍著眼神。她不敢麵對,不甘麵對,更不想麵對。
他是她的朋友,他救過她的命,他又如此深深愛著她,可現下,她再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她再不是和他們沒有絲毫糾纏的於槿,這樣的她,該如何麵對這樣的他。
她不敢抬頭,她為何,不敢見他?!
青瑋握住她的手,雲淡風輕,“你,全記起來了是嗎?”
良久,槿兒看著兩人相握的手點點頭。
“那為何,不敢看我。”
她不知該怎麼說,便隻好選擇什麼都不說。
“啊槿,我說過的,你從來都不欠我什麼,你也沒有對不起我什麼。”
槿兒抬起頭看著他滿是懇切的眼眸,終是下定了決心,反握住他的手,笑的勉強,“啊青,還記得我曾說過‘這一世欠你的,會用下一世來還你。’我這一世便是許給了你,我就不會反悔。”
明知這話傷害了桃華,明知這樣才是最好的結局。槿兒卻覺得呼吸難受,生不如死。
桃華踉蹌了幾步,袖中的金步搖彭地掉落在地上,聲音刺耳無比。
她說她不反悔,她說他將這一世許給了他,槿兒,你可知道,我再也等不起這一世了,不是我不願意等了,而是我等不起了,我已不是仙,下一世,我怕再也找不見你了!
桃華一步步向門外走去,空洞的雙眼,毫無規則的步伐,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你是我的妻,若我沒有同意呢!”珺言一把扯開兩人握著的手,淩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