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四五十歲衣著樸素的婦人手裏端著一個杯子,走了過來,看見我怔怔地看著她,金媽對我笑了笑,把手中的杯子放到了床頭:“劉小姐,你醒了。你睡了兩天一-夜,唐先生說,你是被陰氣傷了心神,休養休養,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我看了看金媽,聲音嘶啞地問她:“陰一淮……跟我一起回來的那個男人呢?”

金媽淡淡地說:“那位先生受了很重的傷,還沒有醒過來。不過,有唐先生在,他很快就會醒來的。”

我的手指一陣痙攣,掙紮著想要坐起身來,金媽皺了皺眉頭,按住我,又給我掖了掖被子:“劉小姐,你現在還是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你是女陰之體,又在那裏拖延了那麼長時間,要不是你命硬,能不能醒來還是兩說。就不要再想著其他人了。”

我慘然一笑,搖了搖頭,也沒有再掙紮,沒有去想金媽一個下人怎麼會對道上的事兒知道的那麼清楚,隻是嘶啞著嗓音,低低地說:“我本來也就活不長了。”

是啊,我本來就已經沒有幾個月的好活了,陰先生作法失敗之後,其實我一直在心裏說服自己去接受這個命運……殺了容囂,能給我續十年的命,但十年又能做什麼?十年之後……我又要怎麼找到活下去的辦法?

況且,容囂當著我的麵,被拖進了深淵中。

我不知道幻陣中,我所看到的一切,是真實的還是虛妄的,我隻知道……

現在讓我去殺容囂,我下不了這個手了。

我不忍,我心軟,我做不到。

金媽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叮囑我,她剛才放在床頭的杯子裏是牛奶,助眠的,叫我等下涼一涼之後再喝。她過一會兒晚飯的時候再來看我,就起身離開了房間。

我也沒有什麼喝牛奶的心情,陰一淮現在還昏迷不醒,我也不知道周啟明到底死沒死……我跟陰一淮被海哥的人帶上車之後,梁嬌龍的身影就消失了。這些事情,都像是一塊一塊的石頭一樣,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口,叫我喘不上起來。至於容囂……我根本不敢去想他。

他身為大鬼,應該是能夠逃脫的吧?

我在心裏這樣僥幸地問自己,可緊接著,我腦海裏的另一個聲音又開始指責起我了:“明明是他害了你,他死了,你能多活十年,難道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不,不是這樣的。”第一個聲音很細微,卻很堅定:“他沒有害過我,他親口說過不想讓我死,這次他寧願犧牲自己,也要救我,所以,我一定沒有殺了他的狠心了。”

我的手指抓緊了床單,我怔怔地看著眼前我並不熟悉的天花板、窗戶,吐了一口濁氣,好像連心中所有的鬱氣額糾結都吐走了一樣。

我做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