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從樹葉的間隙落下的陽光散落在蕭卿塵的額角,透亮溫潤。馬背上小小的男子笑的心無旁騖,昂首望著遠方。除臉色有少許蒼白之外,氣勢上絲毫不輸給其他的皇子們。
傳言大燕的世子不善騎馬射箭,偏偏愛擺弄筆墨紙硯,全然沒有繼承這個名族所給予的驍勇。
蕭世子回身,目光飄飄然落在身後同樣在馬背上的戰歌身上。
還在別扭地扯著箭筒的背帶,微微皺眉,好似極其的不情願。時光溫暖,女孩紅潤的臉龐在陽光下竟是那樣的熠熠生輝,奪目,連呼吸都有些沉醉。不過是普通的黑袍,束發,怎的,在她身上頗有些與眾不同。鳳眼眉角,清淡逸遠,像是名家丹青勾勒霧中的遠山,怎的那樣看不夠。
小小的蕭卿塵遲疑的回身,大概是看慣了草原上女子的粗狂濃眉吧。
遠處的馬蹄聲漸行漸遠,剛剛和箭筒肩帶做完鬥爭的戰歌仰起臉來,看到身前踟躕的蕭卿塵冷冷的撇撇嘴,不是讓姑奶奶陪你狩獵麼?卻怎麼不見你動彈!
“喂,皇子們都跑遠了,怎麼?還沒開始就害怕了?”戰歌沒好氣的說道。
話音剛落,蕭卿塵的背影倏地有些僵硬,這死丫頭……
他微微一笑,抓緊了韁繩,揚聲道:“本世子看到某些婢女呆滯的樣子,有些好笑罷了,怕是本世子俊秀的身影迷醉了你眼罷。”
戰歌聞言,挑挑眉梢,牽著馬兒向前走了幾步,和蕭卿塵並肩站在一起。一絲冷笑掛在嘴邊。“世子殿下,皇子們已跑的不見了身影,殿下若不在快點的話,這場比賽怕是會輸的很難看!”
蕭卿塵聽著戰歌帶刺的言語,表情依然如沐春風,笑的淡淡然。
這是二人第一次並肩站在一起,世事無常,這兩個小小的人兒怎會知道,這第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
“據聞此地有稀有的白鹿,通體雪白,如天邊雲朵,通人性,卻是百年難得,若是遇到……”蕭卿塵溫暖的語調停在此,在戰歌的耳裏竟有些動容,似乎是天邊仙人的歌謠,聽得真切卻是遙不可及。不像秦烈那般洋洋灑灑,嘹亮鼓舞,卻猶如初春那場小雨,沁了心脾。
“本世子,抓來送你……”
話音未落,小小的身影已如離弓的箭一竄而出,揚起的馬鞭劃出一道道白色的影子。
戰歌所有的神思都停在了剛才那“送你”上,心裏好似有什麼東西還未抓住就已經溜走,不禁心裏暗暗發笑,這經曆兩世的霸凰竟被一個小小的蕭卿塵弄得有點不知所措。
遠處皇子們嬉笑聲和噠噠的馬蹄聲響成一片,各個氣質貴氣錦衣加身,身下的更是百裏挑一的駿馬,昂首挺拔。他們叫囂著誰輸誰贏,殊不知孩童的歡樂時光將會提早結束,迎接他們的將是,血腥殘酷,不可磨滅的記憶。
時間飛快,正午的烈日爬上了枝頭,皇子們開始體力不支,使喚著宮人們紮營歇息,戰歌也隨著蕭卿塵進了帳篷稍作休息。
兩人無話,小小的男子支著額頭斜躺在床榻上緊閉著雙眼,絨扇般纖長的睫毛輕輕抖動,鼻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頗有點可愛的感覺。一旁的戰歌偷偷地瞧著,心裏卻百轉千回,那夜的他,詭秘,在誠王麵前絲毫不遜色,猶如睥睨天下的帝王,不過是個孩童卻像個謎,看也看不到那最裏麵的到底是什麼……
“看夠了麼?”低沉卻有著孩童清亮的嗓音響起,蕭卿塵沒有睜開眼睛“看夠了就幫本世子端來些清水吧。”
戰歌撇撇嘴起身,走到帳篷的簾子前,剛要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