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溪街區的名字雖然聽起來古樸而有韻味,但實際上卻是山滕市最破落的貧民社區。【- -*悠】
生活在那裏的居民,大多數是用體力和工業能源比拚價格,以戰勝機械生產的勞力工人,和因為種種意外變故導致財務破產的形形色色人生失敗者,因此可以說,困頓和貧窮是這個街區唯一的特產。
雖然童年、少年時代都是在山滕度過的,但弓亞明還是第一次來到荊溪這個連資源星礦工,都不會選擇的貧寒街區。
即便心中有所準備,但拐進街道,看到滿目汙垢的如同從未清洗過,表麵斑駁的像是快要倒塌的大廈,和地麵上一堆堆散落的垃圾,還是令他詫異的一愣。
“學姐,你家就在這裏?”失神幾秒鍾,亞博昆彌回過神來,一邊邁步前行,一邊掩飾的笑笑問道。
“從出生到離開山滕到盛德學府求學之前,我一直住在這裏。”看著四周破落的景象,跟在弓亞明身邊的倪錦虹,微笑著緩緩回答說。
“可你現在總有能力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了吧”弓亞明雖然顧及女伴強烈的自尊心,沒有說的太過直白,但還是委婉的勸說道:“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覺得就算隻為自己的心情著想,把家安在這裏…”
“學弟,你覺得我恨從小拋棄我和媽媽的父親,所以現在不肯善待他是嗎?”倪錦虹笑笑,打斷了弓亞明的話。直白的問道。
“我能體會你的心情,因為我也是這樣的性格。
在子女年幼時沒有盡到撫養、哺育的義務,老年無依無靠時反而要求子女贍養,這是不合理的,隻是…”弓亞明想了下措辭,笑著解釋說。
“隻是對自己的父親,有時何必計較這麼多。【- -*悠】對嗎?
那學弟,你知不知道,對一名為了追求夢想。拋下妻子、女兒,冒著生命危險,在原始星球探險的傻瓜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倪錦虹幽幽的插話反問道。
“對這麼剛愎自用的人來說,我想最重要的應該是對社會和自我的認可吧?”弓亞明思考了一下,有些恍然的回答說。
“不愧是掌握靈魂力量的‘英雄”學弟,你真是通徹人性。
那麼我再問你,一個一輩子都沒能成為職業探險家,也沒有任何其他成就的破落老人,在哪裏能得到社會和自我的認可呢?”倪錦虹又問道。
“在這裏應該可以吧”弓亞明重新環顧著四周肮髒不堪的街區,輕聲說:“比起這裏那些一生都沒有離開過山滕的貧困勞工。即便人生失敗,那位見識過外麵廣闊世界的老人,也應該足以挺胸自傲了。
雖然他得到的所謂社會認可,是那麼的微不足道,自我認可也像肥皂泡沫一樣的虛幻、脆弱。”
在亞博昆彌唏噓的語氣中。倪錦虹停下腳步,指著身邊一棟黑漆漆的老舊大廈說道:“再微不足道、虛幻脆弱的認可,也是我父親現在能活下去的唯一依靠。
他就住在這座大廈的7樓,我帶你去見他。”
老舊大廈的內裏遠比它破爛的外表還要不堪,門庭和走廊即沒有留出接納自然光源的窗口,也沒有燈光亮起。還不到夜晚,裏麵已經是黯淡無光。
“學弟,小心腳下的垃圾,這裏隻有一部老式電梯還能使用,我們走樓梯好了。”走進大廈後,倪錦虹一邊握著弓亞明的手大步走向門庭邊角的樓梯間,一邊輕聲說道。
黑暗其實絲毫都不能阻止亞博昆彌的目光,不過他被眼前惡劣的生活環境所震驚,任由倪錦虹拉著自己走向樓梯,良久沒有出聲。[
e 點]
“你一定想不到這種地方,竟然也能住人吧?”似乎察覺了弓亞明的異樣,登上2層樓後,倪錦虹突然笑笑說。
“生活的居所普通人是沒法輕易選擇,但我覺得總可以打掃的幹淨一些,有時候不思改變的懶惰比困頓更可怕。”弓亞明想了想莫名歎了口氣回答道。
“學弟,如果你在這種地方生活3個月以上,也會變的‘懶惰’起來,因為個人的努力,對於‘這裏’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倪錦虹笑著說道。
看著身邊女伴始終綻放的笑容,弓亞明似乎覺得自己一下了解了這個好強、精幹的年輕女人一直以來為了什麼倔強的拚命掙紮,對誰都永不服輸。
兩人交談間,已經爬上了大廈7樓。穿過愈加黑暗的走廊,倪錦虹用指紋打開了一扇斑駁的黑色金屬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