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大火,無休無止地向周圍蔓延,如血盆大口吞噬一切。
黑暗的天幕,一片猩紅……
滾滾熱浪撲向夏南煙的麵門,她卻感覺不到灼熱的痛,或許是麻木了。她知道這火是誰放的,可是,楊素素以為她會就此失落,那就大錯特錯了。
做了公司副總兩年,什麼大風大浪她沒有見過?一把火就能讓她一厥不振麼?開玩笑!
周圍,有呼聲、有哭聲、百千犬吠聲、中間力拉崩倒之聲、火爆聲、風聲、百千求救聲、曳屋許許聲、搶奪聲、潑水聲,百千齊作。
“完了,什麼都完了!”忽地,掌櫃跪倒在她的身旁,悲痛欲絕,嘶厲哀叫。
“沒完!一切才剛剛開始!”陰狠的目光從那雙琥珀色的美眸迸射而出,立在猩紅光圈的夏南煙,此時有說不出一種罌栗的美。
“姑娘?”掌櫃錯鄂停下哭聲,不可置信抬首望她,卻見,那雙美眸閃過妖異的光芒。
“讓他們別再救火了,燒了就燒了,隻要所有人完好無損便罷了。”夏南煙風輕雲淡的口吻施令:“讓他們放下桶,全都給我去百姓家挨家挨戶買布。”
原材料沒有,那些付了定金的客戶,後天就要取衣,若是後天交不出衣裳,就得吐血十倍退款。那麼之前所賺的,要原本帶利全吐出去,這種事,她絕不讓它發生。
掌櫃緩緩站起來,他並不笨,明白夏南煙的意思,狐疑問:“姑娘?為何不是去其他同行買?”
夏南煙反問:“你覺得同行會有布賣給你麼?若我沒料錯,在人家放這把火時,已經將京城上下衣坊的布買光了。即便還有個別遺漏的,賣家也會獅子大開口朝你叫價。”
掌櫃老淚又開始縱橫:“老夫活了一把年紀,知道得罪同行不少,可一直來都相安無事,真不知是誰,心腸如此歹毒!”
店沒了,叫他怎麼活了?
掌櫃兒子憤恨道:“爹,我知道是誰,一定是午時那個鬧事的女人……”
“鬧事的女人?是誰?”掌櫃並不知午時發生的事情。
“甭管是誰放的火,現在不是發怒的時候,當務之急,全都去買布,百姓家一定會收藏以防家用,隻要布料不錯的全都買下,我就不信,她可以壟斷整個京城的衣坊,還權勢滔天壟斷百姓麼?”夏南煙冷聲打斷了二人,然後匆匆撂下話:“我回府去,連夜趕畫,將圖重畫一次,天明便送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這件事過去,我會讓放這把火的人,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說完,重重哼一聲,這才邁開步子,一如來時,那般匆匆。
望著那遠去的狠絕背影,掌櫃一刻也不敢怠慢,重新打起精神,召喚眾人停止救火。
於是,一整夜,京城百姓家的房門都被人急驟敲響。
有的人罵爹罵娘,有的人搖頭又將門閉上,還有的人,拿出的布料不合心意。
一切如夏南煙的預料,那些商家裏的布,入夜時早被太師府買光了,餘下一兩間的,當真獅子大開口,一張口就以十倍的價出售。
不過,還真的有人府裏藏著合意的新布。
一個晚上,這邊廂掌櫃掏盡老本,險些跑斷老腿,積少成多,總算湊夠了布料與針線,停下來喘一口氣。
——
那邊廂,太師府,有人也急得像熱鍋螞蟻,無法入眠。
她心急的卻是想知道夏南煙的反應,見碧環推開門閃身而入,急急跳下床,大聲道“怎麼樣?事情辦妥了沒?那賤人有沒有傷心?”
她買通人去放火,甚至用盡自己全部家當買下整個京城衣坊的布,為的隻是想看夏南煙失敗落魄的樣子。
碧環吱吱唔唔,不知道該不該回答:“小姐,你聽了別生氣。”
楊素素立即萌生不好的預感,尖聲斥責:“快說!她到底有沒有傷心憤怒?”
碧環猶豫半天,還是搖頭:“她沒有,她叫人別救火,還讓人去百姓家買布……”
話說到一半,見楊素素一臉殺氣,她生生吞住不敢說下去。
“你說什麼?到百姓家買布?”
碧環知道自己瞞不住,最後一咬牙全說了:“他們一夜之間,已經買到許多新布,客人訂下的衣裳應該足夠料子做了。而那賤人,則回府畫圖去了。”
“什麼?啊……”楊素素氣得一聲尖叫,隨後瘋子似的一手翻了桌麵的茶杯,嘩啦一聲,登時滿地狼籍。
“小……小姐……”碧環被嚇得撲通一聲跪地。
楊素素撿起八仙桌上的桌巾,一把捉起剪刀,一邊狠力剪切,一邊咬牙切齒:“夏南煙,你居然會想到此招!可恨!我剪死你!賤人!”
這會兒,她終於肯定地認為,夏南煙之前在齊宣王府是裝瘋賣傻了。
她絕不可以讓夏南煙有翻身的機會去勾引鳳舞,絕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