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嫣紅於雪地中雍容綻開,獵人放下了手中的獵槍,疲倦的臉上泛起一絲笑容,他終於有了食物。
他的兩個孩子四年前在這一帶失蹤,至今杳無音信。現在他親自來到這片被附近村民敬畏的稱為“亡林”的地方,就是想要尋覓那次事件的蛛絲馬跡。
雖然已經做了細致到堪稱繁複的準備,一場毫無征兆的大雪後,他還是迷路了。男人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熬過這個注定不會溫暖的寒夜,這取決於倒下獵物脂肪的厚度。
他撿起那隻倒黴的山雞,無奈地發現,獵物原來早已奄奄一息。撥開那厚厚的皮毛,它身上已是骨瘦如柴,隻是鮮豔而濃厚的長羽掩蓋了這一事實。
男人將這唯一的獵物回到臨時營地,收拾妥當,送入腹中,卻發現依舊饑餓。習慣性的將手機打開,發現還是沒有信號,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男人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鑽入厚厚的棉被裏蜷成一團早早睡下。
他本能的覺得不舒服,這片森林太安靜了,安靜到讓人覺得詭異。很難想像,本該生機盎然的偌大一片森林居然連一隻鳥都很難見到。
如此波瀾不驚的過了半個夜晚,一聲長達30多秒的長嗥將獵人從淺睡中驚醒。
狼!
他沒有感到恐懼,相反,他渾身被發現獵物後的亢奮所填滿,他能想到的隻是這隻狼能給他提供多少脂肪。男人借著從帳篷縫隙中透過的月光快速穿好衣服,提著那杆老舊獵槍離開了帳篷。
如果他抬頭向著天空看去,會發現今晚的月亮慘白中透著一絲詭異的猩紅,獵人沒有注意到這些,就算注意到他也不會在乎,他隻是覺得今天喉嚨似乎幹得特別快,他將之歸結於生喝的那些雞血過於粘稠的原因。獵人穩穩地舉著獵槍,細心分辨著狼嗥叫的方向。
他走得很慢,生怕弄出太大的聲響,驚走他寶貴的食物。終於,他停了下來,在他前方出現了一道堪稱巨大的純白色身影。
很難想像狼這種生物能長大到兩米,男人不是第一次獵殺白狼,但是以往都是些半人高的小角色,隻要潛伏工作得當,殺狼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唯一難纏的是它們的敏捷與狡詐。不過哪怕以前他殺過最大的白狼,在這隻巨狼麵前,都堪稱嬰兒。
不過沒關係,男人依舊將它視為自己的獵物,因為他有槍,所以他是獵人,而它再在如何巨大,也隻能淪為食物。
當白狼的腦袋進入他的準星後,獵人毫不猶豫的摁下了扳機,快、準。
震耳的槍鳴打破了月夜下的寧靜。
白狼似乎被槍聲嚇了一跳,扭過頭,向著子彈射來的方向看去,碧綠的眼珠和獵人第一次進行了對視,獵人腦袋嗡的一下,仿佛看到的不是眼睛,而是兩團燃燒著的永不熄滅的綠焰。
沒射中?
不,射中了。
隻是本該倒下的白狼似乎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它甚至很擬人化的開始上下打量獵人。
這種近乎擬人的審視感,讓男人後脊發涼,他突然意識到,在饑餓的驅使下,自己似乎犯了一個極其愚蠢的錯誤。
麻煩大了!
多年獵戶經驗形成的敏銳直覺讓他果斷丟下獵槍,高高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一步一步緩緩向後退去。
然而遲了。
四頭同樣大小的巨狼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身後,攔住了他。
“人類的愚蠢在於,在麵對其他生命時,失去了崇敬之心的你們總是習慣於將自己擺放在強者的位置,你們似乎已經忘記,在遙遠的過去,人類也不過是食物鏈金字塔下最底層的一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