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華北平原北部又幹又冷,從西伯利亞遠道而來的寒風,徹底清潔了樹上的每一片葉子,留下一樣泛著枯澀的樹枝在街燈下放肆的晃動著黑色的身影,好像遠古的先民在火塘邊的舞蹈,又像神魔巨人在無聲咆哮,給冬日的津市夜晚憑添了幾分神秘。
淩晨三點半,第三帝國發動突襲的最愛時間,人們大多睡得很深,喜歡夜裏活動的各色人等,不管達沒達到目的,也大都開始蟄伏,城市也難得的能暫時打個盹,安靜下來。
城市邊緣的一棟高層住宅,有一家的窗子上映出來微弱的光芒,是有人扭亮了床頭的燈。
生物鍾是個奇妙的東西,雖然趙翊現在眼睛幹澀,沉沉的睜不開,兩側的太陽穴中說不清是痛還是暈的轉著,但是趙翊知道他醒了,而且醒到就算躺在床上也無法繼續入睡,隻能無謂的增加頭疼。
在床上躺了一兩分鍾,太陽穴中的風暴漸漸平息了,趙翊盡量輕輕地翻下床,但高達一百公斤的體重還是引起了一定的波動,睡在另一邊的小家夥還是被驚動了,趙程睜開眼睛看看喊了句“爸爸。”還沒等再說出一個字,就又睡著了。
“這小子,跟他媽一樣。”趙翊心裏說著。隻要沒睡夠,中途無論醒來幾次都能快速繼續,而且睡醒以後從不記得,剛結婚的時候,趙翊曾經做過實驗,冬天半夜裏把妻子拽起來靠在床頭上,迷迷糊糊喂進她嘴裏一大塊冰激淩。
按照趙翊的預計,這麽強烈的味覺刺激肯定能弄醒,誰知道人家大姐,嘴巴動了幾下,咽了,身子一滑,繼續,睡得很甜,很甜,甜到一直咂嘴巴。
第二天醒來後竟然全然不知,還說趙翊捏造,幸虧早有準備,留下了證據,dv全程拍攝,在鐵一樣的事實麵前無從抵賴的大姐,快速轉換角色,由被告變身為公檢法,外加司法一體的提刑大人。
以刷牙以後吃東西危害牙齒健康,和沒刷牙吃東西不衛生兩條罪狀,判處趙翊肉刑,大腿內側紫色充血斑點若幹,外加勞役,兩人的所有鞋子,無論質地,季節,統統清洗保養,工程質量借鑒專業保養機構。
想到妻子,趙翊來到客廳裏,角落的五鬥櫥上,擺放著一張七寸的黑白照片,一個安靜平和的女子微微的笑著。
趙翊拿起相框,用手輕撫著,好像要趕走上麵本就不存在的塵土,好像撫摸著輕柔的臉頰,“媳婦,想你了。”趙翊說著吻了吻照片,放好,走進衛生間。
刷牙,洗臉,剃須,大號,二十分鍾搞定,跑到廚房燒上一壺熱水,在烤箱裏放上幾塊培根,香腸之類的東西,抓起羽絨服套上,走出房門,鎖好。
一處樓門,涼風直往脖子裏鑽,拉過帽子蓋在頭上,空氣有點濕潤,抬頭望望天,黑黑的,雲層很厚,看來預報了幾次的雪真的要下了,好呀,可算來了,能遏製感冒流行了。
趙翊鑽進自己的麵包車,這是一輛轉為運輸設計的那種加高加寬的胖家夥,高高壯壯的,白色車身,除了前擋風,剩下的地方全有鐵皮封蓋著,柴油動力,內飾什麼的一概沒有,趙翊買車時在車子側門後側的車箱內打了個隔斷,加裝了暖風和空調的出口,將座椅換成了一側緊貼著車身,其餘三麵都有低矮圍擋的小床。趙翊打著了火,打開暖風,用力拉了拉手刹,這才鎖好車門,跑回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