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裹著白色的毛皮，靠著搖椅，蠲縮著身子，遙望窗戶外麵的白色雪花。這是幾百年來天界的第一次雪天，漂泊的白雪整整下了幾年。後羿從外麵趕了回來，眉毛和睫毛上都是雪霜的顏色，他喚我的名字，麝月。那是我的小爹爹——後羿。我起身把白色的毛皮給他。後羿是有幾千年道行的赤仙，生活在凡間的這片樹林裏,這裏有滿是葉子的蒼樹。我問他為什麼你不飛天呢？他總是點著我的小鼻子說，要是我走了，你怎麼辦。在幾百年前，我記起看見靈狐登天的樣子，她走的時候，臉上有漂亮的如同天界粉螟花一樣好看的顏色，好多的蝴蝶纏繞在她的身邊，她的腳上有透明亮閃的胡珠，那是仙櫚的標記，我當時還隻是隻兔子，沒有變幻為人形，我紅色眼睛一咋一咋的看著靈狐。
天界在我的頭頂上，我一直都生活在凡間，但是我總是在寂寞的時候抬頭望著蒼藍色的天，我知道靈狐在南麵的天上，後羿在我看星的時候告訴我的。他指著最南邊上的閃亮的星星對我說，那就是靈狐，而將來我也是會上天的，我也會呆在南天邊上。但是每次我問他什麼時候我能上天的時候，他總是皺著眉頭，好像有什麼瞞著我一樣。
我是怎麼來的呢？後羿說，也許我是來自天上的。那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後羿給我一個銅鏡，他說那是宿彤鏡，裏麵可以看見幾千年的所有事情，隻要你對它說你要知道的事情就可以了。我拿著鏡子對著月光說，知道我是怎麼來的嗎？鏡子突然發出頓挫一樣的聲音，我的麵前出現黃色荒蕪的土地，地上的裂縫一直延續在整個凡間，所有的人都躺在地上，他們的身上幹癟的皮膚錯落的覆蓋著。那些人都在咒罵著老天，我抬頭望天，天上有十個太陽，他們晃蕩在灰白的天空，會聚成一個火球，熏烤著凡間。
幾個壯漢在一旁不停的挖著什麼，土地上的深深的洞穴，還是幹枯沒有一點滋潤的痕跡。從遙遠處，有人喊後羿，我轉過身子，在那群男人裏看到了後羿熟悉的樣子，他跟著那幾個男人一起走了過來，眉宇間有天界靈氣的胎印。
後羿的左手邊是一把弓，長驅的弓挺拔在他的手掌上，所有的人都在歡呼，天上的十個侏神嘲笑的看著他，他的眼睛銳利像我看過的最鋒利的刀刃。那些箭一個個刺著那些太陽，他們還來不急叫喚，就一個個掉落了下來，砸出了一個個大窟窿，後羿走過去看那些窟窿，其中有一個窟窿裏麵有一隻白色的兔子，那隻兔子就是我嗎？我問後羿，後羿說，是的。
後羿告訴我，當時天上的十個太陽之子出來玩虐，卻釀成了大禍，凡間遭受到本不因該的疾苦，為了救大家，所以他射死了九個太陽之子，但是卻得罪了天界，所以現在隻能呆著凡間做赤神，永遠都不能飛天，說這些的時候，後羿的眼神裏全是冷冷的堇色。
二．
宿彤鏡自從跟著我以後，總是會在半夜的時候發出挫頓的聲音，而且到後來頻率也越來越快，我看見一些片段的畫麵，一個白衣素裹的女子在黃疸的宮殿裏，旁邊是紫色的芍藥花，還有挫頓的聲音。有的時候，後羿也會驚醒，我問他，那是誰的時候，他總是不說話，隻是一個人安靜的對著宿彤鏡。我也就隻能陪在他的身邊看著，不說話。
突然，後羿對我說，再過幾年就是選仙會，這次你可以升仙飛天了。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看見他笑的象個孩子一樣，但是瀠郢的有種莫明的傷感，在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我可以很輕易的了解別人的想法，這種法術不是後羿交我的，是我成了人形的時候，自然就有的。所以我知道後羿瞞著我一些什麼事情，但是我從來不問，因為問了他也不會回答。他很快的回過頭去，他可能已經知道我有這種洞悉別人心理的能力。我輕挪蓮步，把雪山嵊水遞給他，我對他說，小爹爹，我不想去了，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後羿的眼神變的淩轢的起來，外麵的飛雪刮進來幾片，在屋子裏漂亮的劃著弧度，落在我的眼角邊，幻化成一滴水，流了下來。後羿還是沒有理會我的意思，他還是在白天教我法術，晚上教我看天象，要我學習仙術。等有一天，樹林的葉子都已經開始茂密的遮住了陽光的時候。後羿要我把那些葉子都打下來，我握著雙手，右手的中指和小指掐了一下，那些葉子就飄然的落了下來，混合著雪花落下來，一片一片的。
後羿站在那些樹葉中間，抬頭看天上清晰可見的太陽，對我說，麝月，你已經可以去參加選仙會了。我默默的點點頭，但是我的心裏又確切的聽到他的心髒有脈絡疼痛的感覺，我想可能是這些日子他太勞累了。
雪，在那年選仙會的時候，悄然嘎止。一切都變的很美好，選仙會開在雪蓮山上，那是天界和凡間的交點處，那是凡間最高的山，可以看見天上的雲彩，出手可及。雪蓮山上有很多雪蓮花開著，燦爛燦爛的一片，後羿牽著我的手還有身上背著弓陪我上山。後羿在我身上幻化了一道黃色的雲氣，他說那是可以抵擋寒氣的。我拉了拉齊耳的白色毛皮領子。隨著後羿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