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在那密閉的鎢鋼巨門之後清衍到底會遭遇到什麼懲罰!可是此時,最令大家驚異的是子鍾閣外,人人驚懼,因為此時的子鍾閣仿佛脫胎換骨一般,化作了一座烏黑色的巨塔,佇立在漫山的如墨翠色之中,古樸深邃,塔頂通天,那種壓迫感,仿佛煌煌天威,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後來清脈百年也沒有人研究明白這子鍾閣究竟是如何“變形的”,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清衍此時身處於一座密室之中,他扶了扶身後的琴囊,漸漸平複了自己的心境,便開始打量起這個屋子來了。這種別有洞天的密室,定是先祖在設計子鍾閣時,便設下的機關,而手中的棋盤,定是觸發某些機關的一柄鑰匙。
清衍一下子便注意到了,在密室最顯眼的牆上,赫然掛著一幅潑墨山水圖,整個山水就仿佛籠罩著一層輕紗,影影綽綽,在飄渺的雲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山水運行間,神妙無比,隻是盯著其不過片刻,便感覺頭痛欲裂,清衍急忙轉過頭去,心中暗暗捏了一把汗,看了這個小小屋子果然不是那麼簡單的。就在此時,一股淡淡的清香順著清衍的呼吸,被其吸入鼻中,霎時間,頓覺一股清明之氣,直衝天蓋,方才那腦中的陰霾,和痛覺便消失無蹤了。
清衍,微微眯起了眼睛,照這情況來看,這族規或許並不是想象中的那個樣子,而更像是一種考驗,索性,他也放開了心中所想,況且他本就問心無愧,此時又有何懼呢?就這樣他眼中再次燃起了執念,那是一種無畏的執念!
他再一次,認認真真地打量起了屋子,除了屋中那擺放奇特的植物之外,還立著蘭錡,蘭錡上空無一物,其上依稀繚繞著曾經嘯出的劍氣,隻是那劍,早已不知所蹤。而在那山水畫之下,有一臥榻,上有一小桌,那桌上放著兩盞空杯,其中並無茶水,清衍走近了桌子,細細打量去,發現在那桌上,有著淺淺淡淡的凹痕,他淡笑了一笑,便把手中棋盤輕輕放置在上麵。
可是卻如石沉大海一般毫無動靜,他便深處手來,將棋盤調整了一個方向,當棋盤剛剛落定,隻聽見“鏗”一聲,接著棋盤便再無法移動了,清衍端坐在臥榻上,靜靜地等待著接下來的變化,他雙腿盤坐,調理著自己的氣息。十息過後,密室中央的一塊石板突然開始移動起來,隨即又有一塊石板升上,並帶起了一方琴台。清衍此時便都知道了,這正是棋台之上無棋,琴台之上無琴,若是沒帶琴,怕是此番便無法破局。
想通了這點,清衍也沒在猶豫,拿下琴囊,將蒙塵再次置於琴台之上,他卻不知,此時的子鍾閣外早已是漫天黑雲壓人心魄,天雷四起,那正是,
“雷車駕雨龍盡起,電行半空如狂矢。”
不過,這一切,清衍不知道,他擺好了琴便是端坐於琴台之前,口中喃喃道:“這是要我彈一曲麼?”。話罷,他也不再等,雙手撫琴,琴音如龍低吟,隨著他起伏的波動,繞梁而出。在他的世界裏早已忘卻了自己,忘卻了生死和其他的一切,對清衍來說,他的時間裏現在隻有琴和他。聲音時而輕柔,時而令得空氣隨之震蕩,就在琴聲悠揚間,琴台中一處特殊的機正在被緩緩地緩緩地打開...打開。
那時而低沉,時而激昂的琴聲,不知從何處早已傳到了子鍾閣外,閣外早已是風雷俱動,可不知為何,在漫天風雷時,眾人卻突然聽見了陣陣悠揚的琴聲響徹了整個山澗!那是他們從未聽過的琴聲,他們夢中的琴聲,那琴聲從他們的耳中,湧入心頭,換來的隻有滾燙而熾熱的淚水。多美的琴聲啊!時悲鳴,時激昂,時孤寂,時有情......他們終身斫琴,可卻從未聽過琴音,聽過此聲,他們後生也無憾了。
這一刻,他們的心在變,他們也想起了清衍那翻發自肺腑的話。或許,清衍是對的吧?
一曲作罷,清衍也緩緩睜眼,可當他抬頭的那一刻,他愣住了,此刻,琴台的台麵一處早已洞開,其內有著一篇圖錄,那篇圖錄上仿佛是一雙手,縹緲,虛幻,讓人看不清上麵的樣子,在那圖上的一角赫然寫著兩個大字,
“青...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