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她應該視他為瘋子了吧?
不,也許,就算她一紙訴狀將他告上法庭也不為過。
他疲憊地用手抹了一把臉,視線往下,卻突然愕住。
門縫間若隱若現地透出一絲光亮,他猛地抬頭,這意味著,屋裏有人。
心情,一下子從低落變得雀躍,像是突然搭了一趟雲霄飛車,從令人恐懼的半空中回落到腳踏實地的感覺。
他急切地掏出鑰匙,想要推開門探個究竟。
可越是心急,手持著鑰匙的他卻因為心情太過激動,顫抖的手指一直對不上鑰匙孔。
他低咒著,緊接著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終於打開了房門。
看著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屋子,他一愣,半晌沒有反應。
方形抱枕整齊地被擺放在沙發上,地板上的瓷磚潔白得發出光亮,以前亂扔的衣服和襪子全部消失不見,陽台上晾著好幾套他髒了來不及送洗的衣服。
整個屋子散發出一股幹淨、舒爽的味道。
他張大了嘴,手中的鑰匙因為驚愕掉落在地上。
而正是金屬掉到地上的突兀聲響驚醒了在臥室的小人兒,阮維維兩手抱著一個透明的花瓶從裏麵轉出了身影。
看見馮程程回了來,她微紅著臉,低垂著眸子,看著地上的鑰匙,唇邊逸出一抹自然的微笑,“你……回來了……”
他抬起眸子死瞪著她,她身上穿著他之前買給她的其中一件淡粉色連衣裙,襯著她白裏透紅的凝膚和怯怯的表情。
該死的合身,該死的迷人。
他的嘴角不由地微勾起,隻是一瞬,那抹笑又隨即消失不見,他甩甩頭,別過眼,心裏告訴自己,不,這不是重點。
他看著整潔的屋子,濃眉卻深深蹙起,像是自己的空間,正在被人一點一點入侵。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也不喜歡這種改變。
他不允許自己因她而改變,他是天崩了地裂了也不會更改的馮程程。
不安的感覺在他的心頭越來越甚,他眉毛一挑,忽地將桌上的東西統統掃到地下。
瑣碎的零件掉落在地上,頓時打亂了她收拾一整晚的心血。
佇立在一旁的她瞠大了眼,抱著花瓶,不知所措。
他眯著眸子,眼底浮上一抹陰沉之色,“誰讓你動我的東西?”
她語氣一頓,結結巴巴的,“我……我……”
他一點一點地逼近她,她害怕地一點一點往後退。
他環著手,居高臨下地瞅著她,發狠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栗,“為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動手?”
她搖著頭,她想告訴他,這隻是她的習慣使然。
她喜歡幹淨整潔的環境,她真的不是故意惹他生氣的。
“你以為你是誰?啊?”他惱怒地推搡了她一下,她一個沒站穩,失去平衡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手中的花瓶‘砰’的一聲摔落在地上。
她也因為慌亂,光裸的掌心踩到地上的碎玻璃。
尖銳的疼痛,瞬間直達心底。
而盛怒中的他卻毫無所覺,看到她皺眉無辜的表情,怒火卻不消反漲,將他僅剩的理智一點一點吞噬殆盡。
“你……”她吞了吞口水,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戰戰兢兢地瞅著他。
“閉嘴!”聽到她結結巴巴的嗓音,他轉身對著她粗吼一聲,隨手舉起身側的床頭櫃對淮了她……
阮維維瞠大了眼,整個身體因為害怕貼在了牆上,馮程程又圓又大的雙眼折射出一絲陰狠,那種駭人的目光仿佛是恨不得將她撕了似的。
她不由地吞吞口水,手指不安地撓著牆壁,身體像是被人施了咒語一般,無法動彈。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虛掩著的大門被人一把從外麵推了開來,緊接著傳來一句河東獅子吼,“馮程程,你在幹什麼?”
對峙中的兩人尋聲望去,隻見一個中年婦女手中提著一個保溫瓶,叉著腰惡狠狠地瞪著馮程程。
“兔崽子,還不趕緊給我放下,老娘有教育過你,可以對女孩子動手嗎?”
馮程程聽見女人的怒吼聲,轉頭見到馮母怒發衝冠的模樣,手中那個床頭櫃被他舉在半空中,扔也不是,放也不是。
而一側的阮維維更是僵直在原地,眼神一邊望著一臉不悅的中年婦女,一邊不安地瞅著馮程程。
這名中年婦女身體略顯圓潤,五官秀雅,馮程程漆黑的眸子幾乎與她如出一轍,特別是當兩個怒目圓睜的模樣,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阮維維的嘴角不由地輕勾起,此刻,兩母子互相瞪視的模樣,不知為何,竟讓她覺得有一絲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