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她不知道自己吞下的究竟是酒,還是苦澀。
也許,在她之前,他沒有過別的女人。
但是,不代表,在她之後,會隻有她一個。
喉嚨火辣辣地疼,一滴眼淚從她眼角垂落在她臉頰,她用手背拭去,提起包踉踉蹌蹌地走出了包廂。
閆晉看著她滿臉痛楚地衝出大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輕瞅著那個正與林湘湘調笑的男人,臉上是一抹勢在必得的神情,蠢女人,你也不過是個被厭倦了的玩具,哼!
李昕毫無目的地茫然走在寒風凜冽的街上,辛辣的酒液在她空空的胃裏麵翻騰,酸水在口腔裏麵泛濫成災。
她努力穩住自己的身體,看著腳下。
一步,兩步,三步,她說服自己,不許吐。
可一陣無法抑製的酸意突然湧上喉頭,她捂著唇,跑到角落嘩啦一聲吐了出來。
胃本來就是空的,嘔出來的除了那一杯酒,便是胃酸、膽汁。
她抬起頭,櫥窗裏麵的玻璃印出她狼狽的模樣,青黃的臉,泛紅的雙眸及發白的嘴唇。
她的腳下靜躺著一個小熊公仔,小熊的身上髒兮兮的,像是被人狠狠地丟棄了角落裏。
她拾起小熊,拍掉它身上的灰塵,喃喃自語道:“你也不被喜歡了嗎?你也被人遺棄了嗎?就跟我一樣嗎?”
淚水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眼前的一切,豆大的淚珠滾落臉頰,很快打濕了她懷裏的小熊。
殘忍的事實擺在眼前,為什麼會這樣?她喜歡的男人又出軌了?
這一回,她不再是被瞞在鼓裏,而是親眼所見。
可她卻連質問他的勇氣都沒有。
他的懷裏出現了另外一個女人,他清冷的呼吸不再隻屬於她,不再是她一個人的。
為什麼他要用這種難堪的方式告訴自己?
她無力地蹲在地上,將臉埋入自己的膝蓋之中,任淚水洗刷著眼前的一切。
寒風嗚嗚作響,凜冽的空氣似乎是要將一切都給冰凍起來。樹上幾片快要凋落的葉子被吹了下來,飄在她身上,再緩緩落在地上,蕭瑟,沒了生氣。
突然,一道強烈的光芒照在她身上,然後隨著咯吱一聲,一記車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響起。
李昕猛地抬起頭,那暈黃色的光線照得她眼睛一陣刺痛,她反射性地抬起手掌擋著,待眼睛一點一點適應強光,透過指縫間,一個男人俊逸的身影映入眼簾。
“李昕?”
黎子騫從車上走下來,緩緩朝她走去,他下班不想回家,便開著車在街上閑逛,不曾想卻在這裏遇著她。
看到她眼角掛淚的狼狽模樣,他下意識地伸手欲拉她起來。
“不要碰我……”李昕下意識地抵觸他的接近,腿一挪,因蹲太久而麻了的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往後倒,後掌狠狠地從地板上擦過,細沙滲進薄膚中,一陣麻痛。
黎子騫看著她歇斯底裏的模樣,心像被錐子刺了一下,很疼。
“你還好嗎?”他尷尬地收回手,看著她左右搖晃地起身。
李昕緊緊揪著小熊,倔強的眸子對上黎子騫。
她,沒忘記這個男人曾經給過的傷痛。
那時候,是貝毅帶她走出了痛楚。
如今,可笑的命運讓她又一次經曆這種輪回,而這一次,再也不會有誰來拯救自己。
她現在,隻剩下自己而已。
她心裏無限淒涼,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樣捉弄我?
她瞅著他,退後一步,然後,決絕地往路口走去。
轉身的瞬間,一顆晶亮的淚珠在她的臉上劃過一道憂傷的弧線,黎子騫的心,突然一顫。
為什麼,看到她這個樣子,心還是好疼?
他撫著胸口,苦笑一聲,原來,這裏,從未將她忘卻。
他看著她跌跌撞撞地離去,雙腳不由自主地跟在她身後。
她一路恍惚著回到花樣年華,隻記得自己吞了幾顆藥片,連衣服也沒有換,抱著小熊直接鑽進了被窩,沉睡。
睡著前,她祈禱,一夜無夢。
第二天,她起床,摸著冰涼的枕畔發呆,他,一夜未歸。
晚上,他一臉酒氣地打開臥室,她服侍他進了浴室,手裏卻捧著他剛換下來的那件灰色襯衫出了神,衣領處,有一個明顯的口紅印子,很刺目。
第三天,他直到淩晨一點才回家,刻意坐在沙發上等門的她正想迎過去,卻在看清跟在他身後的豔女郎時瞬間怔住。
他摟著豔女郎越過她,直接進了客房。
她苦笑,電視上常有的戲碼在她麵前活生生地上演,而通常這時,灰姑娘的魔法也會在這一刻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