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做成的炮彈01(1 / 1)

紙條做成的炮彈 哥倆兒賽跑

兄弟兩個每逢遇到爭打不停的事情時,就比賽跑步。久而久之,這似乎成了規矩。在弟弟的印象當中,每次賽跑,哥哥總是跑不過他。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臨近年關,爹去鎮上趕集置辦年貨,順便買回了一頂新帽子。哥兒倆高興得不行,爭搶著要戴。哥哥說,我是老大,帽子應該讓我戴。弟弟說,我是小的,帽子應該歸我。爹把帽子舉起來,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不知道該把帽子給誰。娘埋怨爹,說你要買買兩個,買一個咋整呢?爹不自然地“嘿嘿”一笑,說割了肉,買了鞭炮,剩下的錢就隻能買一頂帽子了。弟弟說讓我和哥賽跑,誰跑得快,帽子就歸誰戴。爹看了看哥哥。哥哥點頭同意了。比賽路程就是村頭到村尾,不足一千米的路。比賽開始後,哥兒倆都攢足了勁像兩匹脫韁的野馬撒腿就跑。兩個人的體力差不多,幾乎是一前一後,當然是哥哥在前,弟弟在後。弟弟急了,索性甩掉身上的棉襖,赤著上身跑起來……哥哥就在別人的驚呼聲中一愣神的當口兒,弟弟超過了他。弟弟贏了,戴上了新帽子。

當哥兒倆長大的時候,日子依然好不到哪兒去,哥哥過了三十歲還沒找到媳婦。爹急,娘也急,花光了家裏所有的積蓄,最後托人從四川領回來一個女人。

按照爹和娘的意思,這個四川女人應該給哥哥當媳婦,弟弟還小,以後娶媳婦的幾率比哥哥高。可是,弟弟不幹,非要娶了這個女人,甚至給爹鬧,給娘吵。弟弟說,我今年已經二十九歲了,再不結婚過了三十歲更不好找了。一時間,搞得家裏烏煙瘴氣,很不和諧。爹愁眉不展,不住地歎氣。娘呢,想起來就掉眼淚,責怪怪自己沒本事,讓孩子跟著自己受委屈。

哥哥就建議,跟弟弟賽跑,誰跑得快誰娶了這個四川女人。

哥哥比自己大六歲,不一定就能跑過自己。弟弟想了想,很愉快地答應了。

既然是哥哥提議的,爹和娘也沒啥好說的,再說,不管誰娶,都是他們的媳婦,索性任由兩個孩子去折騰。

比賽地點還是村頭到村尾。比賽一開始,弟弟就跑到了哥哥的前麵。弟弟累得臉色蒼白,上氣不接下氣……等到他跑到終點,累得泥一般癱到地上,哥哥還拉下了好大一截。

規矩是哥哥立下的,那就按規矩辦吧。在一陣《百鳥朝鳳》的嗩呐和“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中,弟弟當上了新郎官。哥哥跑前跑後地招呼客人,絲毫看不出他的不高興。爹和娘的心這才都鬆了一口氣,心裏的愧疚減少了幾分。

盡管後來的日子富裕了,因為年齡的緣故,哥哥也一直沒找下媳婦。

大概是前年吧,娘得了腎衰竭,需要換腎。哥兒倆都很孝順,爭搶著給娘換腎。醫生說,你們兄弟兩個先別爭,需要配型,隻有配型合適才能換。

二十天後,配型結果出來了,哥哥和弟弟都可以給娘換腎。這下,兩個人又爭開了,都說是自己最合適的人選。

哥哥又建議,跟弟弟賽跑。

弟弟兩眼一亮,說誰跑得快誰給娘換腎。他想,哥哥上了年紀,不一定就能贏了自己。

比賽場地還是村頭到村尾。然而,出乎弟弟的預料,這一次他輸了,而且輸得很慘,盡管他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吐血,還是沒攆上哥哥——哥哥從開始落在後麵,當跑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時超越了弟弟,一直跑到終點弟弟也沒攆上他。

弟弟不甘心,還想跟哥哥爭。哥哥狡黠一笑,說咱哥兒倆不能壞了規矩。

弟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哥哥進了病房。

病房外,四川女人,也就是弟弟的媳婦,忍不住告訴丈夫,說在這段時間裏,哥哥每天半夜都起來跑步!

弟弟瞪大眼睛瞅著自己的女人,惡狠狠地說,你為啥不早告訴我?你說啊?說罷揮拳要打她。一旁的爹攔住了他,說你知道嗎?為了讓你娶上媳婦,那一次賽跑,你哥哥是故意輸給你的。

弟弟愣了一下,心裏一熱,隔著病房的玻璃對著哥哥忘情地叫了一聲:哥!

哥哥朝弟弟瀟灑地擺了擺手。

望著哥哥的笑臉,弟弟一下子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