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玉心情複雜地卻還強帶著笑意替張勁遠打理好衣服,兩人俱是沉默,目光深沉地看著對方,係好他的腰帶,陳雪玉抬頭衝他笑了笑,“快出去吃飯吧,二平已經等著了。”
張勁遠看著她帶著濕氣的眼睛,猛地將她攬進懷裏,心裏雖然恨不能把她揉進骨子裏,卻怕會弄疼她,尤其是她還懷著身子,謂然低歎了一聲,放開她帶著淡淡馨香的身子,大步朝外室走去。
陳雪玉抹了抹眼角的濕痕,親手替他把一套衣袍裝進包袱裏,也跟著出來了。
弟弟二平換回來料子尋常的袍子,收拾起離別的傷色,陳雪玉笑著對二平點點頭,“放得下富貴安逸,本身就是種升華,二平,你肯定會有大出息。”
二平衝她笑了笑,沒有紅著臉不好意思,反倒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嗯,我會好好努力,替咱們陳家光耀門楣。”雖然現在家裏的日子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在別人眼裏,依舊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商賈,他很為陳家爭一口氣。
“嗯,好好注意身體,不要太拚了,上戰場更要多長個心眼……”陳雪玉絮絮叨叨地看著這個稱得上英武的少年,看著二平眉宇間淡淡淩厲,實在很難想像這一年多的邊關生涯這個少年是怎麼過來的。
“好了,姐,你別擔心了,快去跟姐夫吃飯吧,姐夫還沒動筷,一直等著你呢。”二平不願她難受,幹脆把話扯到了姐夫那裏。
陳雪玉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說什麼,陪張勁遠和被奶娘穿戴整齊的小魚兒還有前來送行的奶奶一起吃了頓溫暖的早飯。
按著慣例,吃過飯,一家四口去給張勁遠的爹娘上過香,張勁遠便接過了高常遞上來的大氅,門垂花門處準備了匹上好的天山馬,馬上斜掛著陳雪玉親手準備的牛肉幹,路途遙遠,聊以慰藉。
奶奶沒有出來送,把這最後的一小段時間留給了這個小小的家。
站在門口,陳雪玉接過張勁遠抱了一路的小魚兒,“小魚兒乖,娘親抱抱。”
一直安靜趴在張勁遠懷裏的小魚兒像是知道爹爹要走一樣,小手用力的拽著爹爹的脖子,一張向來愛笑的小臉竟然像是要哭一樣,發出有些模糊的“爹……爹爹……”
聽著他稚嫩的喊聲,陳雪玉強忍了一早上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像一滴滴如同碎鑽一樣落在了張勁遠心裏,紮的他生疼,而小魚兒那片赤子,則讓他欣喜若狂,小家夥已經會叫爹爹了,雖然發音模糊,但確實是在叫爹爹……
被強行抱過來的小魚兒眼巴巴吧望著爹爹騎在高頭大馬上,和他的小舅舅打馬飛馳,直到那卓然的背影消失在街口,小魚兒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那一直掛在眼角的眼淚也隨之滾落了下來。
正月初三仍是大年,抱著小魚兒站在門口看著街角的陳雪玉卻覺得這個年,已經索然無味。
張勁遠這一走就是兩年,邊關的戰事雖然早已經在他掌控,但為了給他手裏的生意足夠的時間發展,張勁遠對這場仗一直不緊不慢地打著,每次都是以最少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卻絕對不會乘勝追擊,甚至可以說是縱著草原人和異族撤退,當然這些做的都極為隱蔽,便是葛仁和皇上派來的人知道這中間有貓膩,卻半點抓不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