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二局 意在平冤昭雪時(小爆發)(2 / 3)

畏人避犬投高處,俯啄無聲猶屢顧。

青鳥自愛玉山禾,仙禽徒貴華亭露。

樸敕危巢向暮時,毰毸飽腹蹲枯枝。

遊童挾彈一麾肘,臆碎羽分人不悲。

天生眾禽各有類,威鳳文章在仁義。

鷹隼儀形螻蟻心,雖能戾天何足貴。”

曲畢,眾坐皆屏氣凝神,或側耳纏綿,或神思如夢。

“好一句‘鷹隼儀形螻蟻心,雖能戾天何足貴’!”徐靈化不禁拍手而歎,“昔日子逸撫琴,可謂大音希聲,至樂無樂(2),如今聽長卿撫琴,抒達仕之壯誌,含至德之和平。隻是,聽你撫《飛鳶操》,有幾處音改為徵音,略有悲澀之感。”

魏長卿起身,略施一禮,道:“人說曲有誤,周郎顧。隻是長卿此時心境,唯有徵音才能一舒塊壘。”

“但說無妨。”

“長卿今日榮升九席,本應欣喜,隻是長卿的好友陸子逸原本位在一席,卻因旁人毀謗,不僅失了席位,亦失了自己的知音,可謂悲哉。”魏長卿見徐靈化有所動容,繼續道,“青鳶於飛,與天齊色,卻因他人手中彈丸臆碎羽分。他人不悲,長卿卻不能不悲。”

徐靈化斂了神色,道:“那日……那日之事,卻有些可疑。”

“棋聖明鑒。”魏長卿一邊說,一邊掏出了一隻荷包,柳葉合心的瓔珞觸目驚心,與之前的那隻荷包別無二致,“若長卿說,這荷包是從您那裏找到的,是否便可證明您與子逸有種種關係呢?”

“大膽!”王元所拍案而起,一臉怒色。

徐靈化卻平靜道:“元所不必動怒。長卿,你說這隻荷包在我住處所搜,可有證據?”

“當然。”魏長卿轉過身喚道,“您外院管門的黃詹可以作證。”

話音剛落,一麵色黢黑的小廝走上前來,道:“小的可以作證。”

徐靈化一聽目中閃過一絲詫異,一手將茶碗摔了個粉碎:“吃裏扒外的東西!我屋中何曾有過這等汙穢之物?定是你受他指使誣陷與我。”

“棋聖息怒。”魏長卿讓黃詹下去,端然道,“這隻荷包當然不是從您那裏搜出來的,隻是長卿找人做的而已,黃詹也不過是長卿托他如此說罷了。其實您心裏明白,當日子逸之事,卻有栽贓陷害之嫌。隻是您一向看重子逸,自然是關心則亂,被小人蒙騙了。若那時候找玳安細細查問,自然會水落石出。”

“玳安。”徐靈化喃喃道,他看了一眼王元所,“我記得,當時是王掌事主張把玳安趕出去的。”

王元所一聽,嚇得神魂不寧,立刻走上前,情急道:“當日在下也被蒙蔽,隻覺得那偷東西的人實在可惡,斷不能在弈苑奉事,所以才將他趕出。”

徐靈化對王元所的話不置可否。

魏長卿複道:“沒有玳安也不要緊。那栽贓之人,其實並不了解子逸的品格與為人。梨花溫婉嬌媚,但子逸卻如雪中白梅,淩寒自放,不然何以作《長清》這樣淡泊超然之曲?”

徐靈化默然不語,眼中似有懊悔,風吹湖麵,波瀾四起。“是我不好。”他歎然道,“是我錯怪了他。”徐靈化的聲音軟了下來,心中如有千般不忍。他倏爾起身,長舒了一口氣,仿佛放下了近日以來的千萬斤負擔:“走,去浣雪閣。”

去浣雪閣的路有些漫長,但是魏長卿的心中卻是十分歡喜的。王元所等人跟隨在後麵皆一臉土色。就連下台階的時候,王元所居然一步著虛,差點摔倒。陸子逸複位已經毋庸置疑,這是他們根本無法預料的。

一行人匆匆地踏進陸子逸所住的院落,徐靈化見四下竟無一人,不免怒道:“下人都是怎麼當差的,趕緊出來個活人!”

隻見陸子逸的貼身隨侍阿竹匆匆忙忙地趕了出來,急色道:“還請棋聖做主,我家小爺下午吃了東西,便嘔吐不止,如今更是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