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六局 誰人舞劍鴻門宴(下)(2 / 2)

寧陽侯笑了:“原來是小姨。”

沈渃瀾知道此時這裏是個是非之地,急切道:“渃清,快些回到爹爹那裏,這裏不是你呆的地方。”

沈渃清一笑,道:“正是爹爹讓我過來的,他讓我來問一聲,白爺和魏公子的棋下得如何了。”

白璟從屋裏出來的時候,魏長卿便知道和他下的根本不是沈大人,隻是,他不知道沈大人刻意安排他和白璟對局,卻是為何。但是不管如何,沈渃清的到來無疑是給了魏長卿一個最後的機會。

魏長卿一副恭敬之態道:“長卿這就和三小姐去回話。”

寧陽侯滿腹狐疑地看了看沈渃清,又看了看魏長卿,輕蔑一笑道:“本侯就先放你過去,提好了你的腦袋,可別走遠了。”

魏長卿淡然一笑,施一禮,便隨沈渃清走了。剛走到不遠處,魏長卿一把將沈渃清拉到一座假山石後麵,掏出了玉牌,悄聲道:“寧陽侯想要殺白璟,你速帶著這個玉佩去東廠找一個叫李進忠的太監。事不宜遲,他很有可能會把你姐姐也殺了。”

沈渃清先是一怔,但又迅速地反應了過來,道:“東廠離這裏不過幾步的路程,我定會盡力,你趕快去戲台子那邊找我父親,剛剛我看見,管事的聽見騷動,已經帶著家丁往這邊來了。但是畢竟不中用,你速求我父親調順天府的人來。”

說完,沈渃清剛要走,卻被一黑衣人一劍攔住。魏長卿瞥了一眼那黑衣人的腰,半縷藍色穗子露了出來。“是東廠的刺客!”

那刺客先是一驚,而後一劍掃來。魏長卿迅捷地微微傾身,躲了過去,劍從他胸口前刺了個空。刺客見魏長卿躲了過去,回身便刺沈渃清。魏長卿不知哪來的勇氣,奮力撲了過去,倒不是他天生無畏,隻是他覺得不能讓沈渃清死在這,確切的說,他覺得,他舍不得。

眼看劍就要刺到沈渃清細白的脖頸,卻在半空中挺住。魏長卿一手抱住了刺客的腰,另一隻手握住了刺客持劍的手。那刺客奮力掙脫,兩人即刻扭打在了一起。

“還不給我住手!”隻聽一名老者的聲音從後麵傳來。那刺客聽了打了個激靈,一副丟了魂兒的樣子,連忙住手,從地上爬了起來。

魏長卿也立刻停了手,聞聲望去。隻見為首的是一個騎著紅纓圈黑馬的老者,頭戴烏紗冠,身著一身紫色蟒紋朝服,腰懸寶劍。老者長眉須髯,花白的頭發,卻精神抖擻,目光矍鑠。老者的身後,是一名騎著白馬的美男子,一襲白衣,不是別人,正是陸子逸。

“廠督大人。”那刺客顫顫巍巍地跪了下來,囁聲道。

魏長卿看了看老者,想必這就是東廠的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陳矩了。

陳矩隻對旁邊的人道:“你去把這個沒王法的帶回東廠。”說完,便急著往出事的地方趕了過去。

陸子逸並未跟上,騎著馬走在旁邊笑著對沈渃清道:“抱歉,進你們家大門的時候,馬不小心把門檻子踢歪了。”說完,又衝魏長卿道,“我說,你怎麼站在姑娘旁邊心思就不活分了呢?還不快點跟著過去。”

廠督陳矩一到,張原不禁大吃一驚。魏長卿知道,其實張原私自調動羽林軍已是不妥,如今又出了這麼大動靜,和東廠下麵的人瓜瓜葛葛,自然是不好交代。

院門打開,陳矩的人便衝了進去,很快便將刺客團圍起來。盡管如此,魏長卿、陸子逸和沈渃瀾亦是不放心,也跟著進了院子。隻見白璟衣服有幾道刀口,原來的傷口處,也被血殷紅了,恐怕是舊傷複發。

人已悉數逮住。兩個小太監搬了把椅子,陳矩入座,冷然道:“把這些人的麵罩給我摘下來。”

那幾個人剛要上去摘,忽然,張原道:“且慢。”隻見他走上前,對陳矩道,“這些人好歹都是您的手下,在這裏揭了麵罩,豈不是駁您的麵子,依我看,還是交給刑部細審。況且他們平日都是為廠督您做事,您若真親自審,他們恐怕會心有怨恨吧。”

魏長卿聽出來,張原這是有意把火往前去搬救兵的子逸身上引,立刻上前一步,道:“侯爺此言差矣,廠督一向賞罰分明,怎會遭人怨恨。那些人要恨,恐怕也是恨那些讓他們幹這些髒活兒的人吧。”

張原一聽,臉色頓時大變,警醒地看了看下麵俯首的十幾個小番子。

魏長卿見張原怕了,又正色道:“陳大人,他們也都是可憐人,若非真有苦衷,也斷不會幫他人幹這等沒人倫的事來。是否酌情處理,那自然是東廠自己的事,我們外人自然不會幹涉,隻是若輕縱了幕後主謀,恐怕才真會讓廠督您以後寢食難安。”

張原道:“是啊,他們都是可憐的人,他們出來做事,就連家裏的親人也都難照顧。”後半句話仿佛故意說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