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靈化本來就是遇事不願意多想的人,能省事則省事,聽王元所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便也不願意多說什麼,隻道:“那就讓郭奉替白璟幹一陣子,長卿幫襯著他就是了。”
要談的事情已經談完了,沒過多久,大家寒暄了幾句也就散了。魏長卿正要從西邊的常春亭走,去看白璟。
“魏公子留步。”
魏長卿回頭一看,原來是王元所。隻見王元所使了個眼色,屏退跟著的仆從,獨自走到魏長卿跟前小聲道:“魏公子好心計,這麼快就找到了靠山?”
魏長卿知到,王元所是在含沙射影地說自己替李焯辯白之事。他隻是笑了笑,道:“大人是在為剛才的事情介懷麼?若真如此,長卿可真是誠惶誠恐了。長卿並不知道什麼靠山不靠山的。王大人那時說的話,恐怕會惹來殺身之禍,長卿是為王大人考慮。”
王元所臉色早就沉了下來,眼風一掃,如同刀劍一般:“別以為李焯待你就是真的好,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本掌事見得多了。他不過是利用你打壓永嘉派罷了。說到底,我就不明白了,野雪可是永嘉派的路子,你是他的徒弟,怎麼會和京師派的沆瀣一氣?”
魏長卿麵不改色,隻是淡然道:“在長卿心中,圍棋並無派別之分。大家都是天子門生,互相切磋技藝而已。隻要棋品高,又何須在門派上斤斤計較不饒人呢?”
王元所剛要發作,卻見幾個棋士正在往這邊來,便也不好說什麼,悻悻的走了。
一直跟在魏長卿身邊的弈兒,見王元所走遠了,才長舒一口氣道:“沒見過說話這麼嗆得慌的主兒。若非有棋聖撐腰,他又能怎樣。”
魏長卿隻是隨手折了一支桃花,粉紅色的花瓣在陽光下,甚是葳蕤動人。“花無百日紅。棋士的生命,也不過是年輕時那十幾年罷了。王元所如今雖然威風,但他畢竟已經年逾三十。我們卻還有的等。他威風幾日便威風幾日吧。”
說罷,魏長卿手一鬆,桃花瓣被風吹起零落開來,飛向如同蒙了一層薄紙一般雲靄迷茫的天際。這句話於王元所如此,於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魏長卿拚假的提議,很快就被上麵準了下來。四月初一便放假,到初五一共五天。魏長卿想到自己還沒有派人給母親捎信兒,便讓弈兒這幾日回一趟姑蘇,左右自己還有翠二娘和兩個粗使的夥計。
隨後,魏長卿便到了寒竹別院看望白璟。吃了幾日藥,再加上李焯命人燉了湯補身子,白璟這會子起色也好了不少,隻是還不能下床走動。
“長卿君也來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魏長卿進屋一看,原來陸子逸也在。
“今日不用去福王府陪弈麼?”魏長卿問道。
陸子逸搖了搖頭:“我今兒個和福王那邊告了假,不用去。福王也索性讓我多歇幾日,可等過了初七再去。”
“對了,今兒個你去寧陽侯府教小世子下棋,可還順當?”
魏長卿剛問,白璟立馬皺著眉頭對陸子逸說:“去寧陽侯府幹什麼?”
“不過是去寧陽侯府下棋罷了”陸子逸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寧陽夫人是沈家的大小姐。師兄不是說過讓我多與沈大人交往麼?”陸子逸一邊說,一邊將剛剛端上來的蘆筍火腿湯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了白璟的嘴邊。
“這句話你倒記的真真兒的,平時我說的你全當耳旁風。”白璟似乎對湯毫無興趣,淡淡地推開陸子逸的手,道,“宜蘭這幾日可好?”
陸子逸見魏長卿一臉疑惑的樣子,便笑著說:“白璟家的那位是去任首輔申大人的孫女。名喚宜蘭,也就是你的師母了。”
魏長卿雖不露聲色,心裏卻暗歎白璟竟然能以棋士的身份取到首輔家的孫女。果然弈苑中的人皆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