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局 三味茶樓羈旅客(1 / 2)

大明末世,新帝登基,年號萬曆。親政初期,為新政,征北蠻,十裏長街,繁花似錦,無需文人墨客華辭藻飾,隻聽那姑蘇城內,三味茶樓的小戲子唱:大明今朝歸一統,安問當年越與吳。

魏長卿此時正在三味茶樓二樓廊下裏品著茶,吃著果子。炎炎夏日,暑氣打頭,這廊下卻有細細和風吹過,又有昆曲兒聽著,好不自在。

這姑蘇城可比京城強上千倍百倍啊。魏長卿一麵搖頭晃腦地聽著曲兒,一邊心裏美滋滋地繞想著。姑蘇城雖不及京城十分繁華,卻也小橋流水,愜意舒坦。魏長卿今年十九,姑蘇人氏,其父親魏秉琰在翰林院做過十幾年的官,後來辭官在姑蘇城開了承天棋院,司教圍棋。

按理說,魏長卿本該進學,卻因在京中染了些那紈絝子弟的性兒,書讀的半半拉拉,也不和父親學棋,這一耽誤就是幾年,其父雖嚴加管教,卻也有心無力、無可奈何。回到姑蘇,魏秉琰便開了承天棋院,一來也算分事情維持生計,二來每天魏長卿好歹有些事情可做,不至於散漫得太出格。

因魏秉琰曾和當今棋聖周源是故交,棋藝也十分了得,所以棋院剛才辦兩年,便門庭若市。隻是這人一多,魏秉琰未免照顧不過來,到讓魏長卿鑽了空子。

“小子,你今天碰上大爺我可就走了黴運了,賭不賭,你可得想好了。”忽地,廊下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

魏長卿斜著身,探了探頭,隻見茶館一樓一個魁梧大個斜坐著,一隻腳踩在椅子上。那男人穿著赤金刻絲大劍袖,蹬著一大蟒皮靴子,胡子濃濃密密長了一臉,斯文衣裳卻配著虎背熊腰,看著總覺得別扭。

這是蘇州有名的呆霸王——胡嘯天,魏長卿一眼就認出了他。雖然叫他呆霸王,但是在棋上他一點也不呆。每天上午必在一個茶館擺個攤,賭棋。至於賭的物件,挑戰者自己定,最多不過三十兩銀子,但是這已經足以說明這個呆霸王的棋不是那麼容易贏的。

而坐在胡嘯天對麵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公子,姿容清俊,身材瘦削。這位小公子似乎並沒有被這個呆霸王那唬人的氣勢壓倒。

“這樣啊,可是我好想贏啊。因為今天出門忘帶錢了,不過很想吃陸稿薦的醬方,又不想回去取。”小公子笑的很爽朗,雪色的雙宮綢曲裾衣袂一絲不苟地和中衣疊在一起,和笑容一樣清爽。

胡嘯天輕蔑一笑:“那你賭多少。”

“五十兩。”小公子清瑩的眼眸中絲毫沒有惡意,仿佛他隻是想單純的賭五十兩而已。

眾人嘩然,胡嘯天賭棋向來不超過三十兩的。那時候的十兩,便夠一戶農家五口人半年的吃穿用度,五十兩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是筆不小的數目。隻見胡嘯天身後的幾個家丁發出了不滿的聲音,擼開袖管,擺出一副‘小子你別不識好歹’的表情。

魏長卿隻覺得有趣兒,便也下樓去看,此時圍上來的人已經越來越多。

胡嘯天卻道:“看來你不是本地人,還不大懂爺的規矩。好,五十兩便五十兩。”說完,便衝旁邊的拐子使了眼色,拐子立刻將一隻裝滿銀子的綢布包扔在桌子上。胡嘯天接著說:“小子,你可別想空手套白狼,若是輸了,你身無分文,我到哪要銀子去。”

“好吧。真是沒辦法啊。”小公子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笑著從腰間解下一枚玉佩,放在桌邊上,“那我先用這個吧。好了,我們猜先吧。”

胡嘯天盯著玉佩打量了兩眼,似乎覺得這玩意兒還值幾個子兒。“猜先就免了。”胡嘯天捋了捋胡子,“別讓人家說我欺負你年輕不經事,我讓先!”

小公子先是一愣,隨後笑道:“那還真是撿了個大便宜。”小公子將一盒白子雙手恭敬取來,放在棋枰右側,又道了一聲“指教”,才執了子,輕輕點在對方左下角的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