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的四十壽宴上,劉父劉母正遊刃有餘地應酬著四麵八方湧來的貴賓。-
“然然,我送給你的那條鑽石項鏈呢?”劉嘉恒稍稍蹙眉。-
“對不起,忘記戴了。”-
“是嗎?”-
“子寒,這條鑽石項鏈是哪個姐姐送給你的?快還回去!聽見沒?”劉嘉恒身後的沙發上,一位衣著光鮮的中年婦女狠狠地拍打著剛才那個小男孩的手。-
“阿姨,你別怪弟弟,是我送給他的…”-
光顧著為男孩解圍的季然沒有注意到身後,劉嘉恒憂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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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子寒的男孩,在母親的威逼利誘下,終於把項鏈還給了季然。-
盡管季然一直微笑著說沒關係,可畢竟是見到劉少爺的女友,中年婦女仍是誠惶誠恐地不停賠禮。-
“來,然然,我給你戴上。”-
專注而篤定的目光,一如那個唱著稻香的男孩。-
隻是,曾經的楓,現在,已行同陌路。-
四周的起哄聲越來越大。-
“親一個!”“劉少爺,親一個!”…-
等她回過神來,已經清楚地能感覺到劉嘉恒的呼吸。-
似曾相識的感覺。-
“好啦好啦!對不起…”“啊…這樣還不行哦…”“那…那你閉上眼睛…”-
她的頭腦,來不及思考,一股無形的力量忽然爆發。-
下意識大力氣推開劉嘉恒,季然回身調頭衝出會客大廳,轉過回廊來到樓梯口。-
現在的她,心心念念就是逃離金碧輝煌,逃離劉嘉恒一家。-
可她能逃到哪兒去呢?-
劉嘉恒趕到的時候,季然臉色白得像一張紙,靠在樓台轉角,胸口一起一伏。-
“然然…”他向她伸出手,笑容明媚溫暖。-
就像,那個叫林楓的男孩。-
她轉身想逃。-
可是腳下的鞋跟崴了一下,她一腳踩空,徑直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然然…”-
來不及了。-
她的裙子上的斑斑血痕,宛如一大朵一大朵妖嬈的紅玫瑰,在鮮豔的紅底色下熱烈綻放。黏稠的血液一點一點,浸濕了裙邊,如暗流般幽幽地在地上湧動,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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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然睜開眼睛的時候,時鍾已經轉過了兩天。-
深夜,繁星點點如觸手可及的糖果。-
借著窗外淡淡的光線,她看見劉嘉恒疲憊不堪地靠在床頭櫃睡著了。-
直覺告訴她,外麵肯定又有劉總的手下把守。-
她拔掉吊針,光著腳,悄無聲息地移到虛掩著的病房門前。-
“大哥,該換人了。”-
“好的,聽說你們剛處理掉一個麻煩?”-
“是啊!還是劉總精明,一眼就看出來了…”-
“喂!噓…小聲點,讓別人聽見了吃不了兜著走。”-
而後便是一陣竊竊私語,透過門縫,季然看見一群人高馬大的家夥正沾沾自喜地嘀咕些什麼。-
趁沒有人注意,她一閃身逃出了那個“狹的籠”。-
黑的夜,昏黃的路燈。-
她拚命地跑,跌跌撞撞,從一杆燈的勢力範圍到另一杆燈的勢力範圍。她身上還穿著醫院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裹著風像一麵張開的帆,發出呼啦啦的響聲,隨著那頭烏黑的長發,在風中率性飄揚。-
她不敢回家,也不能回家。-
走投無路的她還是隻能拐進,以前她來過無數次的地方。-
她跪在那扇緊閉的門前。-
楓,我來找你了。你會收留我嗎?-
你會收留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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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就這樣在門口等了一夜?她為什麼不敲門?”楓的聲音在顫抖。-
“因為,”雨赫的憂傷笑容蕩漾開來。-
“她知道,你根本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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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的風,很大,雨,也很大。-
這時的季然早已渾身濕透。明明還是夏天,她卻覺得好冷好冷,冷得蜷縮在牆腳抱住自己。-
從裙子的大口袋裏掏出手機翻開滑蓋,屏幕的熒光驟然亮起,刺痛了她的眼睛。-
然然,生日禮物今天晚上已收到,謝謝。夏琪-
時間是,8月31日23:30。-
楓,現在你在阿琪身邊吧!-
你一定很開心對不對?-
她控製不住自己的衝動,還是摁下了那串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手機電磁波的另一頭,幾乎沒有忙音,楓接通了電話。-
“楓…阿楓…我後悔了我錯了我想你了,你回來好不好…我想聽你唱歌…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