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情要隨緣。”江遠半靠在柔軟的沙發靠墊上,柔亮的燈光照在他的麵龐上,留下一半陰影。
“是啊,強求不得。”她的目光有些幽遠,仿佛是想起了很遙遠的事情,“那個時候,你們怎麼能那麼熱衷於打籃球?害得我每天都要等,有時候都等到忍無可忍了,明明上了一天的課,卻還要留下來自習一兩個小時。回到家裏吃過飯,休息不了多久,我又要回房看書。有時候我想,如果不是因為和你們在一起,我的成績不會那麼突飛猛進的。”
她似乎有點惆悵。不知道從何時起,提起方懋揚,她的情緒已經變成一種釋然的惆悵。也許是她許久沒有見到方懋揚,許久沒有聽說他的消息了,所以反而變得坦然。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經不起刺激,越刺激,越容易鑽進死角;越是想要放開,反而抓得越牢,仿佛就是要跟自己過不去。其實那都不過是一種執念,以為會一定怎麼樣,可最後隻是把自己逼迫得很慘。
江遠那時候說對了,他們不過是在互相折磨,明明有那麼多美好的時光,何苦相互折磨?現在他已經是別人的丈夫了,她應該感到欣慰,因為他是幸福的。她看著他的幸福,覺得自己的也不會遙遠。
那時候不明白,原來沉澱愛情的方式是開始一段新的愛情。隔著後來的感情去想他,似乎熟悉,卻又像是隔著萬水千山。他們最終也隻是曾經很熟悉的兩個陌生人,他和她確實已經沒有多大的牽連了。
江遠想,原來她已經想通了,可惜讓她想通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他知道,她此時不是傷心,隻是想起了那段真摯的時光。那是一段特殊的時光,一生隻能有一次,即使再遇到也各不相同了。
他理解她,他也不心急,因為沒人能抹殺她小心翼翼地封存在心底的那段少年時的炙烈情愫。他見證過她的那一段莽撞感情。他有信心,成熟穩重的自己不是比那時那個桀驁的少年好很多嗎?
他願意等她。春風總是無聲而來,他想,總有一天會有一陣風能夠吹進她的心裏,在她的心田澆灌出一朵盛開的花。
“那時候的生活真單純,現在的心境和當時不一樣。半夏,你用現在這顆心去看當時,隻會欷歔、感歎那時的美好。可是如果以當時那顆心來看現在的我們,又怎麼不是百般風情呢?”
他看著她,幽黑的眼仿佛要看進她心底。她一怔,略略轉開眸子,看向窗外。她微微一笑,說:“你怎麼看得比我還透?我跌跌撞撞了這麼多年,你卻能人不動,心不動。你就是因為看得透,所以才能冷靜對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