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半夏今日拐彎抹角在梁煜華麵前提到了方懋揚,梁煜華摸摸鼻梁上的鏡架,笑笑說“那人就是普通的毛病,偏偏家裏有錢有權,才出動賈主任親自照顧。”
這些孔半夏自然比他清楚,她想問的並不是這些,她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他在沒有她參與的這幾年裏都有了什麼樣的成就?他現在可還是以前的脾氣性格?可還那般大大咧咧,不計後果的張揚?
她自己不敢去見他,整天去那層樓巡房時都提心吊膽。這一會她正低頭揮筆紀錄病人的病症,房門被推開來,她一轉頭,他就穿著醫院藍色豎條紋的病號服站在門口。
她轉過臉的時候他目光也一怔,滿是驚愕。
“有什麼事嗎?”
她出聲詢問,心底卻克製不住的顫抖,她不敢確保她發出的聲音是否也如她拿筆的手那樣簌簌的抖著。他很快的就收起了驚愕的表情,目光卻還是直視著她。
“不好意思,我可能走錯病房了。”
她嗯一聲,等著他離去,誰知他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這間房的病人略略起疑,叫了她一聲,
“孔醫生,我的病什麼時候能有氣色,住院都十多天了,痛起來還是無法入睡。”
她狀似專心回答病人問題,門口處傳來輕淺的關門聲,她聲音一頓,胸口陣陣悶痛逼上來,這才發現出了一身的虛汗。
嘴上說出來的話也不得要領,她看著病人一臉越來越迷茫的表情,隨意找了一個借口離開了病房。
她關上門,轉身才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
“半夏。”
她腳下步子一滯,轉過身來,臉上帶著平和的笑,
“好久不見!”
他一張臉俊朗如昨,隻是麵色蒼白,隱隱透出疲憊,“原來你是這家醫院的醫生,沒想到能碰到你。”話卻是笑著說出來的。
她有一點局促,更覺得頸後陣陣冒著虛汗,慌亂中說道“你這種病發作時應該立刻休息,停止一切活動,病症就會消除。”
換句話說,如果他不是逞強,不會弄到昏倒住進醫院這麼嚴重。
他表情一怔,“原來你早知道我住進這裏。”
她牽牽嘴角,“賈主任特殊照顧的病人不多,全醫院怕都認識你。”
他表情忽然變的平淡,已不若剛才熱切。她也匆匆告辭,腳下步子如飛,一下子拐出轉角,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她衝進洗手間裏,使勁的擦了把臉,抬起頭來,鏡子裏的女人長發,細眉,眼睛裏有脈脈的幽怨。這個女人是她嗎?她不敢肯定。她已經許多年沒有露出這種表情,她不是已經學會了逢人就笑,學會了不想他。她哀哀的吐出一口氣,才在鏡子麵前重整旗鼓,她怎可以那般沒有骨氣,簡直連當年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