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絡腮胡子的對白太過完美,也太過詳盡,如同背誦資料一般,一聽便知道是事先準備好的。
人在有預謀的說謊之前,一定會準備好一切說辭。
這種邏輯順序清晰的,至少是在心裏模擬過一段時間之後才能說出的!
相反,有感而發隨口說出的話都是沒有太多邏輯可言的。至少,不會說的如此有條理,詳盡。
家裏有難纏的嬌妻,卻在這裏滔滔不絕,井井有條的講述著家世,不奇怪嗎?
再則,就是他得脖子!
她無意間聽見他說話的一個“發”字尾音微微帶鉤,好似不是夏國人的發音習慣。而這個習慣,她好像記起了一個人——東陵世子骨陌!
他便有這樣的習慣。
因為跟骨陌接觸,她在翻閱書籍的時候特地留心了一些關於東陵的記載。書上記載東陵人有刺青的習慣,男子一般都是在脖頸之後或是胸前;女子則是在腳踝或是腰間。
果然,那男子伸手抓後頸的時候。
透過那晃動的衣角,沈天嫿看見了那暗色的刺青。
他,是東陵人!
於是,借著這軟草,高樹,逃跑。
一來,可以減少摔傷的概率!二來,便於隱藏!
沈天嫿躍下後,幾個翻滾,躲到了一個大樹的後麵。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應該是剛才滾動中扭傷了。
腳踝扭傷,暫時還是不要做劇烈的運動比較好。
既然如此,那就來個以靜製動!
好還,她發現的夠早,沒有被他帶到很遠的地方,或是帶到他們的包圍圈。看那男子沒有急喚同伴,便是證實了她的這種猜測。
隻有他一人的話,還是很好對付的。
銀針緩慢的靠近指尖,藥粉在另外的一隻手裏藏匿著。
絡腮胡子反應過來後,連忙跳下馬車前來尋找。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沈天嫿等待著,感受到一個腳步慢慢靠近。
她已經感覺到那腳步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草叢中。
草地被長靴碾壓,帶著一陣低低的輕響,沙沙,若細雨飄零。
腳步,突然在大樹旁停住了。
說時遲那時快,沈天嫿不顧腳上的疼痛一個反身,將一把藥粉隨手灑出,手指間的銀針也順勢向那人襲去。
隻是,那藥粉順風而去,將來人澆了個滿頭的時候,沈天嫿手裏的針怎麼也落不下去了。
因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小六。
小六顯然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沈天嫿因為躍車翻滾,臉上的輕紗已經被樹枝勾掉。她的麵容清晰的暴露在了小六的眼前,還有那兜頭而下的藥粉。
他隻是吸進了少許,就感覺渾身軟綿,站也站不穩了。
在倒下昏死之前,隻微微弱弱的說了兩句話。
一句是:“怎麼是你!”
另一句是:“謀殺小叔子啊!”
其實,莫要說是小六被驚呆了,沈天嫿又何嚐不是嚇到了呢。
這,明明是絡腮胡,怎麼就突然變成了小六了呢。
硬是楞了好一會,才想起來給小六解毒。
沈天嫿忍著劇痛,走過去,將小六的頭微微抬起。然後從衣襟裏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打開瓶蓋,在小六的鼻息邊輕輕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