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昏睡了很久。
醒來的時候,人在醫院裏,連墨握著我的手,正靠在床邊補眠。
我想他一定很疲倦,擔心我很久。自己的女朋友夜半出去,就再未回來,他一定發瘋似的尋過了我,眼下還在這裏陪我。
看到他的臉,心裏忽然就暖了起來。
我又有了想哭的衝動,卻在另一邊有人握住我的手,側過頭去看,是連逸之。
“怎麼,不想見到我?”他似乎也很疲憊,聲音微微沙啞。
連墨被吵醒,連逸之便在一瞬間鬆開我的手,做的不動聲色。連墨也並未發現,欣喜的對我說:“富貴,你醒了?太好了,你知道,爺爺都急瘋了。”
“爺爺?”難不成,他說的是連老爺子?
“沒錯,”連逸之接過話,“知道你出了事,連墨夜半趕出來,老爺子本來也要出來,被鳳之給攔下了,他又實在不放心,我便主動請纓來照顧你。”
隻因為我同他女兒相同的名字,他便如此在意我。
深深歎息,或許伍建國,也曾有過這樣的心情吧。
心裏酸的發苦,刻意無視那種痛入脊髓的難過,連逸之若無其事的替我捏著被角,仿佛安慰似的向下壓了壓我的肩頭。
“幸好任妍一直跟你在一起,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呢。”連墨這樣感歎,卻帶出我的一點疑問。
難道任妍,沒有告訴連墨,我與她中途就分手了?
門被推開,任妍站在那裏:“需要家屬去登記,你們誰去?”
連墨搶著說,“我去吧。”
任妍低下頭,昏暗處看不清晰表情,但五指卻攥成了拳頭,關節浮出皮膚,顯得越發青白。
連逸之大約看出了氣氛的不對勁,起身攏好大衣領子,“我也出去看看。”
於是室內便隻剩下了任妍和我。
任妍走過來,胳膊裏夾了個牛皮紙文件袋,抽過椅子坐下來,“傷口好些了嗎?”
下意識的摸摸脖子,那裏已經包紮妥當,手腕處的勒痕雖然淤腫,卻不大疼痛了。於是點點頭,“謝……”
話還沒說完,便又被她抬手打斷。
任妍的眉頭鎖著,似乎有許多解不開的愁,牙齒在下最唇上來回摩擦,抽著冷氣。許是有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老地方的事,對不起了。”我開始解釋,“我當時不敢相信你,因為……因為許多理由。”
任妍沒回話,直愣愣的盯著我。
我舔了舔唇,微微有些緊張,“不過真的多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已經……或許我再也見不到,連墨。”
“哧。”竟然是輕笑的聲音,帶了幾分鄙夷。
任妍閉上眼,深深歎息,“如果我沒看過這些資料,說不準今天就真的被你騙過去了。”
“騙?”
任妍站起身,將牛皮紙袋甩到我身上。
袋口沒有封,刷拉一下,一疊資料連帶著照片都掉了出來,散了一床。
我撐著坐起身,疑惑的拿起一張反過的照片,“這……這是?”
畫麵上兩個人,正在豪華洋房的陽台上,大約是隔了很遠去拍,但仍舊依稀可以看見,從不同角度的,上麵正愉悅談話的……我和連逸之。
我瘋狂的去翻揀那些圖,每一張,甚至連我不小心跌在連逸之身上的都有。
姿勢曖昧,麵孔潮紅。
那個在海夏難忘的夜晚,無數次我打算就這樣忘記的夜晚,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被記錄了下來。
任妍笑著說:“你大概沒想到,唐隊長將你調查的有多仔細,伍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