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妍先是咬著唇,接而冷笑出聲:“伍富貴,這是派出所,不是玩人情往來的地方。我不知道你要帶什麼話,別說我不能,就算是我能我也不會帶。”

連墨覺得這話有點過了,語氣裏頗有責怪的意思,“任妍,你也不能這麼說話……”

“我為什不能!”任妍甩開連墨伸過來的手,眼裏忽然就湧出淚來,“你知道什麼?唐隊長死了,苑江拜你兄弟所賜,少了一個最好的警察!然而苑江有什麼變化呢,犯罪的繼續犯罪生活的繼續生活,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唐隊長死了。如果他是執行任務犧牲了,好歹能為他妻子爭下來一個烈士。他的兒子甚至一歲都不到,可他是為了你,被你的兄弟,莫名其妙的殺死了。你說這算什麼,這算什麼?你兄弟死了你就活不成了,可那些被唐隊長曾經救過的人呢,唐隊長死了,你知道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連墨被任妍吼的懵了。

我也沒了反駁的話語。

唐隊長,確實是因我而死。如果我沒有拜托他去找房軍軍,他不會死在黃德安藥廠。不管中間有什麼貓膩,他終究是因我而死。

“富貴,你這是!”連墨親眼看著我跪在地上,驚呼起來。

任妍的臉上還有淚水,她用袖子一擦而淨,但看著跪下的我,也有些驚訝。

“我欠唐隊長一句對不起。”默默說完這句,我朝唐隊長辦公室的方向磕了一個頭。

有路過的行人和公安,都對著我指指點點。

但我該做的,做了,剩下的,及時拚盡生命,我也要挽救回來。

我扶著連墨站起身,想要轉身離開。任妍卻忽然叫住我,停了半晌,也未見有什麼話要說,我衝她笑了笑,她卻說:“你……想要帶什麼話。”

看見我和連墨詫異的表情,她又自己加了句,“因為你,剛才對唐隊長還算恭敬……我有一個表哥確實在苑江監獄工作,或許他可以帶話。但醜話說前頭,不一定帶的到。”

我感激的看著她,“請你幫我轉告房軍軍,我相信他是無辜的,還有,無論用什麼辦法,我也要救他出來,所以,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交代完任妍我要給房軍軍的話後,本來我想立即去中心醫院看看邊真情況如何,但還沒來得及出城北派出所大門,卻又被一個警察攔下,“這次的事,伍富貴還沒有做筆錄,先不能走。”

於是我隻好拜托連墨先替我去醫院,自己隨那警察到做筆錄的地方。

走廊裏,又看到一個中年發福的男人,帶我做筆錄的警察叫他:“梁所長。”

梁所長上下看了我一遍,微微點點頭:“你就是伍富貴吧,唐順的死,相信你也知道了。希望你配合警方工作,這樣才好更快的找出真凶。”

“您也相信我兄弟不是殺人犯?”我欣喜的問他。

梁所長一滯,嘴角帶了微笑:“再沒有進行判決前,我們什麼也不能肯定,我希望你兄弟是清白的,這樣……至少唐順也不枉替你做了那麼多事。”

我明白他指的是,唐隊長幫我去找房軍軍,卻又被他所殺。梁所長知道所有事情,自然也覺得其中荒唐。

我們都還有事,便在走廊裏分了手。警察帶我去做了筆錄,主要就綁架我的歹徒與黃德安的談話又細細問了一些。做好登記,通知我短時間內不要出苑江去別的城市,我才得以離開派出所。

出派出所的時候,天已經黑的徹底。

三月的大風,將我從頭到腳吹個通透。

夜晚的街頭,隻有星星點點的路燈還能依稀讓我看清楚路。可我不知道該去向哪裏,又歸往哪裏。有那麼多的沉重,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這世上僅剩的唯一的與我血脈相連的親人,就在今天離開了我。

這世上僅剩的唯一的肯將我視做血脈相連親人的人,或許就在明天,也將離開我。

到那時,我還剩下什麼?還有誰,能接納並且愛護我?

路口轉角處,有個身影淡淡的,匆匆向我跑來,看見我,使勁揮了揮手,“富貴,你別動,我過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