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終於開回劇組的時候,我整個人虛脫的靠在連墨的肩上。
連墨的警服外套被塞在了後備箱,上麵全是汙穢,泛著刺鼻的酸味……連墨也不生氣,任我將腦袋無力放他肩上,動也不敢動。
小袁來開車門,把我扶下來,“富貴就是好命。”
我懶得跟她解釋,有本事她也來吐一回,翻江倒海那個滋味……真是“好命”呀。
“要是早知道老板的侄子這麼帥這麼年輕的,我就要主動請纓去接他,富貴你真是好運氣。”小袁還在喋喋不休,“不過我人好,給你留個好位置,等下在監視器下邊看哦……第一現場。”
“看什麼?”
“連小老板寫毛筆字呀,”小袁遞了礦泉水給我,非常有八卦精神的對我說,“你不知道呀,其實連老板請他侄子來,就是為了莊明星寫不出來那幾個字,所以要空運他侄子來當手替,據說連小老板寫字很厲害的。”
我輕笑一聲,一個警察,說他上場抓賊我還信,說他毛筆字練得多好,未免也太誇張了點,“小袁,這個戲的劇本我都當小說讀了,分明是講書法世家的事嘛,怎樣也該叫位大師來當手替才對吧。”
小袁低低感歎了一聲,用手指戳著我的腦袋,“伍富貴,你真是白活在娛樂圈了。連老板家本來就是書法世家,隻不過這一代隻有連小老板得到真傳,不找他找誰!”
我一口水噴出來,“真的假的?”那個警察是書法大家?
副導演瞪著眼噓了我們一圈,將話筒遞給鍾導,我借著他倆身側的空擋看過去,監視器上有兩個人正在商談什麼。
其中一個是連逸之,另一個,就是連墨。
此時連墨隻穿了黑色的毛衣,外邊罩一件莊綺夢的戲服,一隻手勾了寬大的金絲邊袖子,另一隻手撚了毛筆起來。
連逸之拍拍他的肩,微笑說些什麼,然後退下台去。
“養眼。”然而我耳邊隻有小袁的感歎聲。
鍾導低聲吩咐,“鏡頭拉近點拍特寫……”
鏡頭上,便隻剩了一隻手。
現場一片安靜,靜得甚至能清晰聽見連墨手裏毛筆在紙上唰唰擦過的聲音,鍾導屏住呼吸,一臉興奮。
我支起半個身子看過去,心裏忽然動了一動。
連墨的那隻手,真是美麗的驚心。
白皙纖長,指甲整齊幹淨,腕子細直,掌心軟軟,到了指尖上,還微微有些粉紅,美中不足是指側有些老繭,或許是練槍留下的。不過放在鏡頭裏,根本看不見,那一雙手持了毛筆來寫字,本身就是極其賞心悅目的。
所以直到連墨寫完了一整首詞,大家還是呆看著他的手沒動靜,連墨實在憋不住,低低向鏡頭問了句,“好了嗎?”
鍾導這才反應過來,平生未有的起立鼓掌,大家受其影響,一時間棚內一片掌聲。
連墨害羞摸了摸腦袋,褪下身上的古裝衫子,忽然鬼使神差看了我一會,露出大白牙。我轉過臉,假裝沒發現他看我,倒被莊綺夢盯了個正著。莊明星手指點了點連墨褪下來的衣服,示意我去為她取回來,雖然不樂意,但我還是低了頭走了過去。
“謝謝。”連墨把衫子遞給我。
我正要接,連墨卻大眼睛定定看了我的臉,我被他看得發慌,用手一遮,“看……看什麼?”
連墨鬆開手,讓我拿穩衫子,“沒什麼。”
該死的警察,我在心裏暗罵,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忽然看見小袁拿了電話急急去找連逸之,眼光便追隨去。連逸之拿過手機,低聲說了幾句,麵色有些陰鬱。
“伍富貴。”莊綺夢換了便裝,站在連逸之不遠處叫我,“把我的卸妝水拿來。”
我將衫子放好,便跑去取了卸裝水準備給莊綺夢,莊綺夢接過卸妝水,正倒在化裝棉上,連逸之忽然走了過來,看著鏡子裏的她說,“晚上我就不回來了。”
莊綺夢停下動作,“怎麼了?”
“一個演員出了點事,警局希望我去協助調查……”
“那我陪你去吧。”莊綺夢趕緊說。
連逸之沒拒絕,反而目光順著鏡子轉到我臉上,我正忙著收拾莊明星落了一地的戲服,“你叫伍富貴是吧?”
我聽他喚我的名字,心裏一驚,抬頭看去,連逸之的下巴頗有棱角,卻被場棚內的燈光襯出柔和的線條,微微有些青色胡渣,倒使得他陰柔的五官多了幾分男子氣概,我一時看得出了神,忘記回答。
連逸之從鏡子裏看見我肆無忌憚的看他,竟然輕笑了一聲,莊綺夢似乎發現了這件尷尬事,笑出來微微嗔怪了連逸之,“怎麼連小女孩也……”
我臊紅了臉,連逸之大我十來歲,莊綺夢怎會想到曖昧的事上麵。
“伍富貴,”連逸之還是正經叫我名字繼續說了下來,“晚上莊小姐要陪我去辦件事,我侄子的住宿以及其他事就先拜托你照應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