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逸之的話是命令,不容人拒絕。

莊綺夢表示對我放行,我便隻好穿上厚外套,拿上工作證去機場接人。

連逸之卻在我臨出片場前加了一句,“小金,你載她去機場。”

整個劇組的人都把目光投過來,小袁偷偷笑,伸出大拇指。

小金是連逸之的專屬司機,意思是竟要我坐連逸之的車去機場接人,這是何等榮幸。我幾乎有些飄飄然,連逸之可是塊金磚,我的衣食父母莊綺夢也要靠他養著。

小金卻一桶冷水潑在我頭上,“別桃花上臉,連總要我載去你,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你要接的人是他親侄子。”

我撅著嘴,“不就一個破大奔,從前我家……”

“從前你家什麼?”小金好奇看著一身廉價貨的我,“從前你家一畝三分地的供你上學,你卻小小年紀出來討生活。一窮孩子還叫囂什麼,大奔你一輩子估計也就這一回能坐,別給點麵子就蹬鼻子上臉。”

小金這番話教訓的是,我點點頭,伍富貴是個窮孩子,要爹沒爹要媽沒媽,背景錢財全無,隻有名字夠富貴。

小金其實心眼不壞,有意讓我過把大奔癮,空調音箱全打開。可惜我不爭氣,坐半小時就下車吐一回,一來二去小金拍著方向盤歎氣,“伍富貴,你就是一窮酸命。”

是,我躺在後座上直暈呼,我認命。

車子仿佛開了一個世紀才到達機場,小金看看表,“遲了四十多分鍾……你快進去找找,這牌子上寫了老板侄子的名字,你可得拿好了,我在這等你!”

我隻好強打精神拖著牌子衝進去,心裏卻還在煩躁被打發來接一個破小孩,大廳裏人來人往,我舉著牌子等了半天,沒人上前搭理我,或許老板的侄子自己走了?嗬,不錯,一個走失的孩子……得好好琢磨回頭怎麼跟老板解釋。

我兩個指頭夾了牌子,一甩一甩走出大廳,雲南紫外線素來是強的,我把牌子拿起來放在額前做了擋光板,慢悠悠的四下張望著向小金停車地方踱去。

忽然通道上一個穿警服的男人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手裏一哆嗦,牌子落了下來,砸在腳上,慌忙去揀。

我怎麼能不記得他?

邊真他媽死了,房軍軍哭著說,“要不是那條子突然出來,這一票,或許邊媽還能拖著!”

可邊媽終究是死了,我,邊真,房軍軍於是哭著跪在邊媽床前,發誓再也不行竊,再也不讓自己肮髒,即使窮,也要活得坦蕩蕩。

我僵硬蹲在原地,任心情激烈起伏,那男人卻轉過臉,目光對上我,微笑迎上來,“你好,我是連墨。”

我低頭看看手裏的牌子,上麵黑白分明兩個字,“連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