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央向來尊崇才識淵博之人,聽了那小廝的話不禁對這位杜公子的印象好了幾分。她向杜夢川微笑道,“杜公子不必過謙。既然是比賽,就應當全力以赴爭取最佳成績。小女子恭祝杜公子今日能一舉奪魁。”
正在這時,台上的老者站了起來,偌大的得月樓裏瞬時變得鴉雀無聲。那老者向全場拱拱手,朗聲道,“各位洛陽的青年才俊,我陸經伯得蒙太守大人抬愛,擔任今年得月樓賽事會的主持。今天下午的比賽題目是對對聯。規則是這樣的:由我出題目,大家誰先想到了便可以回答。答對了有獎,答錯了也不罰,其他人可以繼續作答。”
他的話尚未講完,隻聽台下已經嘩然。宛央旁邊的幾個書生低聲道,“這個陸師傅的對聯最能刁難人了。要是作詩填詞還好一些,若是這對對聯真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
宛央看了那杜夢川一眼,他卻是十分不慌不亂,穩穩的站在那裏,看起來胸有成竹的樣子。她目光隨意在得月樓中一掃,卻猛然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上官航?他外表淡淡的,眼神卻十分複雜,宛央一時看不清楚其中的深意。他怎麼會在這裏?宛央避開他的目光,卻也並未細想,轉過頭隻一心聽那位老者出題。
那陸經伯老先生清清嗓子說道,“這第一題是,但以詩書教子弟”
下麵接著有人答道,“莫將成敗論英雄。”
陸先生又道,“高高下下樹,叮叮咚咚泉。”
這道題也沒有多難,下麵又有人答道,“重重疊疊山,曲曲環環路。”每次有人對出佳句,陸先生便讚許的點點頭,同時得月樓的俏丫鬟便送上一份獎品。那人也會成為全場人矚目的焦點。如此人人爭著答題,連著幾道,都有人搶著流利的答完了。那位杜夢川卻一直恍若未聞,不發一言,令宛央覺得十分奇怪。這些題目不算很難啊,他的小廝說他去年曾拔得頭籌,必定是有真才實學,怎麼今日這樣沉默起來?
那陸先生略一停頓,“下麵這幾道題目略難一些。各位聽好了,上聯是,佳山佳水佳風佳月,千秋佳境。”
樓中一時悄無聲息,人人靜思下聯。這時,杜夢川朗聲道,“晴日晴天晴雲晴江,萬裏晴空。”陸先生高興的朝他點點頭。觀眾中有人紛紛感歎,“城南杜府的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宛央這才明白,他是覺得前麵的題目過於簡單,故意避過不答,隻答後麵的題目。他思維敏捷,果然有幾分才情。有小丫鬟過來送上獎品,杜夢川接過便恭敬送到宛央麵前。原來是一支筆。她接過來,微微一笑表示謝意。
陸先生笑道,“下麵這聯請看紙上。”有小丫鬟捧出一張雪白宣紙,上寫著:遊西湖,提錫壺,錫壺落西湖,惜乎錫壺。“請各位才俊作答。”
眾人思考的時間更長了,有的人互相交頭接耳卻一時想不出來。杜夢川上前拿起毛筆,飽蘸濃墨寫道,“逢甲子,添家子,家子遇甲子,佳姿家子。”
眾人尚未讀完,卻見一人忽然越眾上前,也提起筆來寫道,“過桐岩,射彤雁,彤雁斃桐岩,痛焉彤雁。”現場一時嘩然叫好,一齊看向那答題之人,隻見他星眸劍目,儀表非凡。有好事者向周圍的人打聽這是誰,大家卻都說不認識。
踏雪和尋梅見上官航出現在這裏也是倍感意外,宛央也不清楚他怎麼突然有興致來參加這樣的比賽呢?
陸老先生十分高興,“諸位再聽這一題,春水接天長,一網收來魚滿載。”上官航略一遲疑,杜夢川已搶先答道,“東風吹地暖,千鋤種下穀盈倉。”
“上聯是,藕入池中,玉管通地理。”
這次上官航不再猶豫,當即答道,“荷出水麵,朱筆點天文。”
其他人的思路遠不如此二人敏捷,早就不再答題,隻看兩個人在陸先生麵前鬥智。上官航與杜夢川來來往往不知答了多少題,確實難分伯仲。宛央看到此時,十分驚詫上官航的才華。她抬眸看著此時的上官航,隱約看著消瘦了些,但眉目間依舊精神爍爍,仿佛戰場上一掃千軍萬馬的氣勢。
杜夢川答完一題,微微有些自豪的看向宛央,卻發現她的目光正停留在對麵那不知什麼來曆、正與自己較勁的男子身上。他不覺有些沮喪,腦中亂紛紛的,連陸先生說了什麼題目都沒有聽清。他連著丟了好幾題,額上慢慢沁出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