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要忘記，不隻是我，還有這山中古老的神靈，我們都聽到了……”老攝靈說著，殃赦又邁了一步，“你們的秘密。”
小攝靈趕來後，老攝靈已經倒在了地上，濃煙熏黑了他的麵容，沒有熏黑那身寓袍，小攝靈跪在地上，將他輕輕扶起，揉搓著老師傅的喉嚨，“不……師傅？不……”他閉上眼睛，沒有淚水流出，他隻是悲傷地閉著眼，然後哀號了一聲。山火已然滅去，雨水姍姍來遲，是思土大神降臨在了小攝靈的身後。
“讓他走吧。”
小攝靈偏著頭，他看到思土大神的影子，他還不想就讓師傅這麼躺下。
“將寓袍取下，攝靈。”思土走到小攝靈的身前，“快，有重要的事情，他不會讓自己白白死去的。”
小攝靈看了一眼思土，然後照做了，那身白袍子被脫下後，老攝靈的穿著就與農夫一般質樸，他看上去很瘦弱，根本不像平時他守望在這處祭壇時那樣有力量，那樣不可撼動，他對這片土地的忠誠，沒能再次溫暖他冰冷的身體，他靜靜地躺在地上，他的一生有很重要的一段時間是和湮咒等人一起度過的，年輕時的他是個天真的人，這些故事將會有人為他傳頌。
現在疏屬之山大概就隻剩下一位攝靈了，有些已然還鄉，有些剛剛戰死，有些已經戰死很久，思土的臉上寫滿了對往事的追憶，他伸手去要那個很久以前由他製成的袍子，攝靈雙手奉上。
“你以為這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人，這裏還有一位，你對他聞所未聞，他是這座山中最古老的神靈。”思土說著，將袍子展開，忽然，從四麵八方的林子中，一陣陣古怪的叫聲傳來，不是飛鳥，不是走獸，是寓，成群結隊的飛來，遮天蔽日的氣勢，成千上萬隻銀色的寓，在祭壇上方盤旋，卷起了強風，攝靈必須俯下身子才能支撐著不被吹倒，忽然，他聽到有人跟他說：“他說的沒錯，我也聽到了他們的陰謀，每一個字，我也聽到了。”這渾厚的聲音在強風中傳響。
小攝靈四處張望，他似乎看到一個幽靈縈繞在自己的周圍，那個聲音還沒有消失，“可恨那邪惡的靈魂！年輕的攝靈，現在我們有著相同的使命，我將為你抵擋鋒刃，我將賦予你令人生畏的力量，我將與你同在。”
當那令人心慌的叫聲終於散去，寓群跟著那些戰死的攝靈一同消失不見，思土也不在了，隻有小攝靈還站在原地，他發現寓袍就穿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從來不知道他穿著這袍子會如此的合身，他清楚地記著剛剛的那個聲音最後說的那句話：“我將與你同在。”他知道自己現在掌握著敵人最黑暗的秘密，那是他的師傅用生命換來的，他決定再次離去，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帶著這個秘密去向哪裏。當他猶猶豫豫地蹬上馬時，他看到了那柄劍，那柄由司劍鑄造的長劍……
寓袍會送給山中技藝最為嫻熟的巫覡，這個傳統延續已久，一直到疏屬之山最黑暗的一段時期也是如此。
此時，簫瓊經過一日的顛簸到了九丘境內，眼前是逶迤的參衛之丘，他看到仙鶴在雲中飛過，聽到了猿猴的啼叫，剩下的山路必須由他自己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