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訪客有些人總以為那些民間口耳相傳的神話傳說是很虛幻的事情,這輩子都不可能降臨在他們頭上。而有些人不一樣,他們天天盼望著奇跡發生,他們覺得自己會長生,能夠成為天神或地?的神媒,會擁有不竭的力量,能擺脫五穀雜糧與堅硬的土地……這種理念久遠的難以估計,它的奉行者在很長一段時間中都是很受人尊敬與崇拜的,人們用很多方式稱呼他們,賢者、巫覡、方士……甚至有些時候,他們會被稱作英雄。
有這樣一則神話耐人尋味,相傳上古以來一直到漢代,那大東海總共變成過三次桑田,海邊的人這樣編,是因為他們住在海邊,住在山上,住在河邊的人就不會編出這種神話,當然,住在海中的人則會編出另外一個版本,雕題國,氐人國那些來自深海的居民,管這種現象叫作“潮荒”,深海將變成淺灘,自上古便遺失了的島嶼將會重現,同樣也包括島上的寶物,更值得一提的是,潮荒結束後,漫回海濱的海水,雖然淹沒了人們已然在耕種的田地,卻會為休整已久的漁民帶來一整年的豐收。更新序章訪客
漢時的漁民,船匠還有商販,就迎來了這樣一個百年難遇的神跡,潮荒過後的那段時間裏,他們便整日穿梭於海港與市井,每個人都會從白天辛苦到夜裏。還有一些人,他們悠閑的姿態與其他忙碌的身影格格不入,他們四處詢問,打探有關深海那邊的消息,比如“有沒有看到浮在空中的高山”、“有沒有看到螯如船般大小的巨蟹”之類的問題,什麼巨靈背上馱著的高塔,鱗片如黑鐵一般堅硬的蛟龍,有時甚至會拿出相當珍稀的銀鐵去換一句不著邊際的傳聞。人們對這群方士一般都是虛與委蛇,可有兩位方士倒是例外,他們居住在會稽的餘杭,這兩位走到哪裏,哪裏就有人們的夾道歡迎,有時甚至不用他們親自去問,就會有遠航回來的漁民主動將奇聞異事送到他們耳邊。
某日,餘杭縣最繁忙的海港下著陣雨,海濱上的人比平時稍微少些,一名年輕的水手帶領著那兩位方士中的一位,這方士披著蓑衣,緊緊跟在水手的身後,兩人一直來到一艘海船的船艙中,艙裏有個人很虛弱地躺在床上,方士脫去蓑衣,湊到床前,臉上一副很急切的樣子。更新序章訪客
“你就是那位……你都看到了什麼?”
“島,我看見了一座島,可是我沒有力氣遊到那裏去,那時我已經在海上漂了兩天了,但是我可以清楚地看見,那島上的天空是青色的,空中飛翔著很多凶猛的禽鳥,於是我聽到了一陣哀鳴,那絕不是鳥的鳴叫,那是……”這人說起話來十分虛弱,氣喘的很沉重,說到這裏便突然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之中,他渾身顫抖起來,眼神遊離不定。
“什麼,是什麼?”一直在默默傾聽著的方士也著了急。
“是那青光發出的聲音!”那人拚盡力氣哭喊起來,仍在顫抖著,站在一旁的船老大也湊了過來,拍著那人的胸口,許久以後,等那人看上去不是那麼糟糕了,船老大才開口:“後來他就昏死過去,還好碰上了我們。”
方士皺著眉,起身接過蓑衣。船老大又問:“你知道那是什麼,對嗎?那島上的光。”
方士搖搖頭,留下了一些他本人確定無害的丹藥,“快送他去城中就醫吧。”說完,他便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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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士與他的那位朋友,就住在餘杭縣市坊的交界。有一間兩層樓高的歌苑,有不少有名的女樂從這裏走出,進入了漢室宮廷的舞隊,樂府裏的樂官經常會來這裏采詩,歌苑的後院,便是他們居住的地方。另一個人,並不一直是個方士,事實上,他曾經就是這間歌苑裏的一名樂師,他的母親是當地最為著名的舞蹈——浣舞的發明者,浣舞講述的是越女西施在溪邊浣紗的故事,其風采甚至吸引了揚州的樂府令前來觀賞。至於他本人,也許首先需要提一下的就是他的頭發,他的頭發在他相當年輕的時候就全變白了,相當年輕的時候。歌苑的正門對著市,後門對著坊,兩位方士經常從後門出入,如果從後門一直走到正門,幽靜到喧嘩的變化是很明顯的。二人小隱於此處,很少外出,但經常會有訪客臨門,他們大多穿著怪異,有時來去匆匆,有時通宵達旦,這些人似乎共同經曆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