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明,我又朝前麵走去。走到腳底磨了泡,一路不停歇,到了傍晚,才看到杭城城門。
我一眼望去,模糊中看到城門還掛著兩具軀體。我緊握拳頭,讓自己鎮定。
我慢慢往前走,越來越近,我才看清,中間的還是那無頭屍體,我差點叫喊出來。
再看看旁邊,依稀可看出是蘭花,她毫不生氣地掛在那,身上沒有完好的皮膚,血跡已經變成安好。
我拚命咬緊牙關,才沒衝上去。我此時恨那,我什麼都不能做,眼睜睜看著他們被吊在這,不能入土為安,李左的軀體甚至不是全屍。
我轉過身,慢慢地用力地往後走。邊走,邊流淚。不敢再看,那是愛我的李左和跟我親近的蘭花啊。
我不敢再看,劇烈咳起嗽來,再也忍不住,咳出血來。
我摸摸嘴角,一陣難受。除了難受,我能做什麼。
跑出去,讓他們抓,還有讓他們得到他們想要的扳指。
我搖搖頭,不能。
我慢慢挪動腳步往回走,不知走了多遠,才感覺有人跟著我,我裝作沒看見,繼續走著。
那人越來越近,我心裏一陣緊張,手握著匕首,那人拍了我一下,我剛想轉身。
“夫人。”我一震,是小青的聲音。
我欣喜萬分,感覺終於又見到一個親人,聲音嘶啞地說道“小青,你沒事?”
她一身老婦打扮,害得我差點沒認出來。
“噓,夫人,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她雖壓低聲音說的,但眼裏也閃動著光芒。
我隻好裝作她的女兒,攙扶著她,“李--李左,沒事?”我顫抖著說道。
她急忙說道,“主子沒事。”她拍拍我的手。
我鬆了一口氣,感覺這簡直像天籟之聲,一下子給了我一些生氣。
“夫人,讓你擔心了。”小青歉意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你們沒事就好。”我頓頓,“隻是,”我向後看看,“是我對不起他們,是我害了他們。”
小青又拍拍我的手,“夫人,這不是你的錯,這--”她頓了頓,“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宿命。”
她頓了頓,“夫人,別聽我瞎說。”
我又歎了口氣,想起了小誌,眼淚不覺又流下來。
是我的無知和任性害死了他們。
“夫人,他們肯定不希望你為了他們難過,他們希望你幸福。”
我不知如何回答,默然無語。
這幾天,
感覺這輩子的眼淚在這段時間都用光了,這輩子的精力也用去了大半。
看到小青,彷佛又找到了希望,我緊繃的弦終於鬆弛了下來。所以,我徹底放鬆下來,在馬車上昏昏睡去。
待到清醒過來已是晚上。我摸摸自己的臉,感覺不對,估計是小青劃的妝。
我看看外麵,掀開簾子問外麵的小青,“小青,現在是什麼時辰?”
小青已換了一身打扮,隻是也劃過妝,看不出原來的麵貌,眼帶笑意地說道,“戌時。夫人,餓了吧。後麵放著一些路上買的吃食。”
“恩,小青,你吃了沒?”
“吃了。”小青點點頭。
我這才狼吞虎咽地吃將起來,吃完後,摸摸肚子,終於有了點飽意,又喝了口水。
又想到杭城門外蘭花的身影,“小青,蘭花她--”我接不下去。
小青明白了我的意思,“放心,過幾天就會救她,她會入土為安的。”
我沉重地點點頭,又是一陣沉默。
又想起了那些黑衣人,不知道他們姓名,卻因為我喪命。我歎了口氣。
“夫人,別想太多。我說了,這是他們的宿命。”
宿命,宿命,宿命嗎?
我搖搖頭,不能理解,但是確也覺得其實小青說的也是事實。
不能改變,隻有接受。
車向西南方向行了好幾日,雖然經過盤查,但還算有驚無險,平安地通過一道又一道城門。
到得惠城時,李左交待,讓小青和我就在這等他們。
剛在城郊一偏僻的院落安置下來,這可能是李左安排的一個院落吧。一會兒,便聽到外麵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