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夢晴冷笑一聲，“你不做生意人可真是可惜了。這樁買賣，任誰聽了也沒法不心動。”
柳杏聽了便有些著急，“小姐，杏兒絕不獨活！”
柳夢晴卻並不理會柳杏，“我且告訴你，如你毀約，這二人有絲毫閃失……你都將後悔萬分！”
黑衣人微點了點頭，“我自會守信。”其實即便不守信又如何？她那時怎還會有命在？又能奈他何？“如此，你可以告訴我，那件東西的下落了。”
“好。”柳夢晴眼神落在貼著自己脖頸的劍上，直到黑衣人移開銀劍後，方緩退三步，一把拉過柳杏，低聲附耳道，“蓮城，萬音山，重影寺……”
黑衣人蹙眉，“柳小姐這是何意？”莫不是她根本沒打算直接告訴他？如此一想，殺念便湧上心頭。好生奸狡的女子！
“可都記住了？”柳夢晴輕拍柳杏肩膀，眼眸微濕，若真能保得柳杏，她便亦知足了。總歸她如今在這世上，已未有多少值得牽念的人和事。當年為了下嫁那男人，她背棄家族，罔顧親友，早已是眾叛親離。她如今唯一不甘心的便是未有孝敬爹娘和報仇雪恨！
柳杏點點頭又搖搖頭，兩行眼淚滑落衣襟，哽咽聲已是難抑。若非她在此拖累小姐，小姐何必將這保命的機會和秘密給她？
柳夢晴看向黑衣人，“長老不會介意罷？總歸這兩人的性命都在你手裏，告知他們可不就等於告知於你？”
說畢不待對方反應，就又招手讓老船家走近，眼見著老船家手腳微顫，滿臉恐懼之色，亦隻得抱歉道，“老船家，確是對不住了。”
老船家無法不遷怒，畢竟這場橫來的災禍確實是因她而起，隻是又實在說不出責怪怨懟的話來。
黑衣人冷笑一聲，“要說便快說罷。說完了好上路！”他果然還是低估了這女人！若非那件東西的下落對他而言太要緊，他又怎會按捺自己的殺心，容她至此！無怪乎主子容不得她，這女子知道得太多，卻又難以對付，怎可再留！
“芙城，南穹廟，百花巷……”柳夢晴對老船家低聲道完，便舉起了左手，黑衣人見之一驚，匆忙閃身往旁速退，再回神，卻見柳夢晴已然緩緩倒落，原來她的袖箭卻是要用在自己身上！
這女子！竟是這般剛烈！竟是選擇自我了結……
“小姐！”柳杏淒聲大喊，想要去接住柳夢晴，卻終究是手腳發軟，與柳夢晴一同癱倒在地，“小姐！”
柳夢晴眨了眨眼睛，想說莫要傷心，好好保命才是，隻是雙唇嗡動半晌，亦未能發出聲音。湧出唇口的反而是黏稠帶著濃重血腥氣的血液。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周邊的聲音越來越遙遠。隻看到麵目模糊的柳杏，和湛藍如洗的天空。隻聽見水流湧動，風拂廣袖的聲音……
此生……該是終了了。可惜並非了無牽掛……
若有來生……若有的話……能否再不言愛，安穩一生？